“此是父亲的遗物!”小林远如实回答。
男子看着剑,半晌没有说话。
“爹爹,你怎么了?”那女娃娃叫了一声,那男子方才回过神来。
“哦,无妨,赵妈妈,你带着裳儿去娘娘庙,把馒头给那边的人分了,马车那边还有些棉被之类的物件,一同带去,天转凉了,那边那些乞讨之人怕是不好过!”那男子回身对着方才那老妇人说道。
“好的老爷,走,小姐,我们过去!”那妇人对着女娃娃说道。
“爹爹不与我们一同去吗?”女娃娃问那男子。
“爹爹还有事,你们去吧,早去早回!”于是二人带着几个家仆,赶着三驾马车走了。
待二人走后,那男子对着小林远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林远!”
“林远……”那男子若有所思,然后又问着林远说道:“来,孩子,别怕,先进屋!”说着,抬手扶起小林远,将他拉进屋里。
进屋之后走过来一妇人,穿着华贵气度不凡,一看就是这家女主人。
“老爷未曾跟着裳儿去娘娘······”还没说完,看到小林远,“这是······”
“在门口遇上的,是前阵子被屠的小渔村的幸存者,遭此变故,着实可怜!”那男子回答道。
“若真如此,还真是个苦命的孩子,春雨!!”那妇人叫了一声,过来一丫头“夫人!”
“弄点热水,给这孩子洗洗,左腿上好似有伤,赶紧让人去叫个大夫,再弄身干净衣服给他换上。”
那丫头闻言,回了声“是”,就过来拉小林远,小林远有点怕,怯生生的看着那个叫春雨的丫头。
“别怕,待你安顿好,我还有话问你!”那男子说道。
小林远点点头,跟着丫头过去了。
“老爷有甚话要问那孩子?”待小林远走后,妇人问男子。
那男子没有说话,抬手将剑递于妇人。
“霜叶剑!!”那妇人很是吃惊,“难道,是周兄弟?”
男子摇摇头,“我也不知,这孩子说他姓周,待安顿下来,我们慢慢问吧”
小林远在浴桶里洗澡,自遇到这一家起,心里一直有不少疑问,他现在可以确定一点的是那男子应该与父亲相识,认得父亲的配剑,父亲的过往他一直不知道,甚至于父亲为何会有如此剑法也不可知,此时他想起跟他一起玩耍长大的小伙伴们,也不知道他们是否能跟他一样逃出升天。
洗完澡,大夫过来,替他看了伤口,只是皮外伤,有些化脓,简单处理包扎一下就好了,而另一边饭菜已经准备好,小林远许久未正经吃到一顿饭了,遇到此景,哪里收的住,立马的狼吞虎咽起来,看着那妇人与男子满脸高兴,“慢点儿慢点儿,别噎着,没人跟你抢,”那妇人说着,转头跟男了说道:“你看他,跟他父亲长的真像!”
“是啊是啊!”男子应道。
小林远吃罢,突然起身,跪在二人面前,“小子林远,蒙二位大恩,他日必偿!”二人吃了一惊,赶紧扶他起来:“贤侄,我与你父亲,乃八拜之交,你可叫我虞伯伯!”
小林远也是一愣,不曾想居然如此凑巧,赶紧跪下磕头:“世伯在上,受小侄一拜,我出身在雾里渔村,对父亲过往知之甚少,还请世伯指点,他日寻得仇家,为父亲报仇!”
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当年与林远父亲一起有八拜之交被称为“明扬剑”的虞承乾。
虞承乾将他扶起:“你的意思是说,你父亲从未跟你提起他的过往?”
小林远点点头。
“是否有传授你剑法?”虞承乾接着问。
小林远摇摇头:“我是出事那天,方才得知父亲会使剑!”
虞承乾摇摇头,长叹一口气:“你父亲如此行事,也是不想你再卷入这江湖争斗!”说着他拿出那柄剑,递于小林远。
“你要好生护好此剑,他是你父亲的配剑,名为‘霜叶’!”虞承乾看着手里的剑,长叹一声,摇了摇头,冲着林远说道。
“霜叶?”
“今日天晚,你且去休息,明日,世伯还有许多话要问你!”说着虞承乾让那个叫春雨的丫头将小林远带去厢房休息。
在厢房,小林远翻来覆去睡不着,起身拿出父亲的宝剑,他拔出宝剑借着月光仔细端详起来,剑长约三尺,宽约一寸八分,剑柄是上好楠木,上有不常见的纹路。
整柄剑对他来说还是太重了,他双手提着剑,拼命举起,剑身在月光下寒光熠熠,他将剑身在桌上,用手背去触了下剑身,一股寒意瞬间传遍全身,吓的他差点将剑掉落。他将剑归鞘,躺在床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起床啦~~~”第二天,他被一阵稚嫩的声音从睡梦中叫醒。
小林远起床,打开房门,看到昨日在后门遇上的那个女娃娃,穿着与昨日相仿,只是少了披肩,看到林远出来,她一双大眼睛直直的盯着他,“你就是林远吗,我昨日听爹爹说了,我叫虞裳!”虞裳丝毫没有大户人家的小姐脾气,与人交流落落大方,没有任何让小林远不舒服的感觉,他点点头,看着她。
“走吧,别愣着了,爹爹在等你一起吃早饭呢!”说着拉起小林远的手,往前厅走去。
虞承乾和夫人已经在那等着,几人用完早餐,虞裳问了句:“爹爹,林远哥哥以后会在咱家久待吗?”
虞承乾回头看了眼林远:“只要他愿意,自然。”
“那你愿意吗?”虞裳转头问林远。
小林远看着她,怯生生的点了点头。
“太好啦,以后我就有伴儿啦!!!”虞裳高兴坏了,又蹦又跳的。
“女孩子家家的,要注意!”虞夫人说道,虞裳吐了吐舌头。
“你先去院里玩儿吧,我与你林远哥哥,还有话说。”虞承乾说着,转头对着小林远:“你跟我来。”
二人进了后院,来到一个厢房,进去一看,里面有一块灵牌,上书几个大字:“先父林正之灵位”,立牌人俨然是他的名字。
“你父亲过世,想来未立灵位,我擅自作主,以你的名义为他立了个灵位,跪下,给你爹磕头。”虞承乾对小林远示意了一下。
小林远闻言双膝跪地,一磕到底,却半晌没有起来,自将父亲埋葬之后,他从未流过一滴泪,而此时,面对父亲的灵位,泪如泉涌,虞承乾走到他边上,拍拍他的肩膀,“孩子,受苦了!”
然后二人在边上坐下,虞承乾跟他讲起了他父亲的往事。
“江湖上曾流传着四句诗,霜叶剑起寒芒至,子秋刃落影无双,赤炼霸刀横天下,银玉点钢挑四方,这四句诗,对应的是当时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四大神兵,而霜叶剑就是其中之一,另外三个分别是子秋双剑,赤炼横刀和银玉点钢枪,这四大神兵当年横行天下少有敌手,而使这霜叶剑的,就是你的父亲,人称‘霜叶寒雨’的林正。”
“霜叶寒雨?”小林远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号,不曾想在他眼里勤勤恳恳普普通通的父亲,居然有这么一段过往。
“是啊,你父亲当年手执霜叶剑,自创玄云剑诀招式诡异莫测,与人对招攻势如雨点般,故有此名,他常常一袭白衣,一人一剑,当真的风流倜傥,江湖上更是难有敌手,在当时,也算是叱咤风云的人物,我也是那个时候,与他相识的。”
风流倜傥?小林远脑海里呈现出父亲那满脸胡渣黝黑的脸,“实在无法将这四个字跟他联系在一起。”他心里想着。
“那后来呢?”从未听过的父亲的过往,让他对父亲,对那所谓的江湖,充满了好奇。
“20年前他厌倦了江湖争斗,远遁江湖从此音信全无,不曾想再遇上,居然是这种结局。”虞承乾长长的叹了口气,回头看着小林远,“我与你父亲有八拜之谊,今日在此地与你相遇也算是缘分,你莫有疑虑,往后就在此安身吧。”
小林远看着虞承乾,点点头。
“跟我说说,雾里村的事吧,虽然我知道,你并不想提起。”虞承乾接着说道。
于是小林远将他知道的雾里村的事,都讲与虞承乾知晓,其实他知道的也不多,有些还是父亲将他藏于水缸时随口告诉他的,大抵就是,有一伙人来抢珠子,被围起来了,然后又来一伙人,二话不说大开杀戒。
“你说的那颗珍珠,是何种模样?”虞承乾问小林远。
“平日里看着与普通的珍珠无异,就是大了许多,但在太阳底下,五彩斑斓的,特别好看。”小林远回答道。
“民间传说,海里有一种珠子,平时看不出来,但在阳光下,会发出眩目的光,据说这珠子,是海底龙王吐纳时不小心吐出来的一颗小内丹,名为‘玄丹’,用它练功事半功倍,本就是江湖中人人都觊觎的神物,只是之前一直都是传闻,按你所说,怕是真的出现了,也难怪他们连这霜叶剑都不感兴趣。”虞承乾说道。
小林远沉默了,事到如今,他终于明白村子被屠是为何,江湖险恶,人心难测,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了一颗珠子,居然可以枉杀数百条人命。
“对了,世伯,我还有一事想请教!”林远问道。
“贤侄但说无妨,往后当不必如此拘礼。”
“你说我父亲自创玄云剑诀,可有剑谱于世?”小林远自听了父亲的过往,一直很在意虞承乾说的玄云剑诀,他想寻得剑谱,一来这剑谱算是他父亲的遗物,二来,他想学这剑法,将来可以为父亲,为整个雾里村的人报仇。
“你父亲决定归隐前,将剑谱交与我,当时我还身在江湖,他希望剑谱可以帮到我,只是我觉得这剑谱是他毕生的心血,从未翻看过。”说着,虞承乾从怀里拿出一本剑谱,封面保存完好,上面写着“玄云剑招十三式”七个字。
小林远接过剑谱,翻看了一番。
“玄云剑诀,又称玄云十三式,是你父亲毕生心血,内有剑式十三式,每式十三种变化,招式诡异莫测,我与你父亲多年来时有切磋,无一胜绩。”虞承乾突然坐直了身子,“就武学造诣跟天份而言,你父亲是不世出的天才,若不是他突然退隐,如今这江湖,怕是另一番景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