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这话时,陶章脸上更添了几分傲然!
区区陈槐安,哪配被他放在眼里!
但这傲气,陈槐安却视而不见,唯独最后一句,叫他心中一喜!
凭他的身份,想要获得秋闱大考的名额,难!
今日拿出这份大礼,本是为了能让岳父大人欢心,给他个参加大考的机会。
原本他还想着,此事肯定要费不少的口舌,才能说通岳父大人,给他这个机会!
倒不成想,这陶章,居然拿着秋闱大考的名额,送上门来了!
送上门的大礼,又岂有不接的道理!
“一言为定!”
陈槐安立刻拍板答应下来!
一旁的秦秋颜,见陈槐安一口答应,顿时瞪大了双眼!
诗会对于文人来说,尤其是对于还没有入仕,正在博取功名的文人来说,是一件十分隆重,十分神圣的事情!
能在诗会上写出一首好诗,就能得到仕子文人们的认可。
但若是写出了什么不堪的东西来,那必定会成为文人们的笑柄!
陈槐安荒废学业,已有六年之久了,他怎敢接下这种邀请?!
反倒是宁氏,一听这话,立刻来了兴致。
“陶公子,不知这个诗会,我们肃儿能不能参加?我一介妇人,能否有幸去旁听一下?”
宁氏饶有兴致地问道。
这可是大好的,打压陈槐安的机会!
今天陈槐安拿出礼物,博得了老爷的欢心,再继续施压,恐怕会惹了老爷不高兴。
但,文人们的诗会上就不一样了!
诗会之上,全凭实力说话,没有真才实学,只会闹了笑话!
区区陈槐安,能有什么真才实学!
陶章自然也明白宁氏的意思,当即点头:“当然,秦肃兄弟也是要参加大考的学子,自然可以参加诗会!”
“大娘子您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带着二小姐,一同到诗会上旁听,想必,会有不少好的诗文,能让您欣赏!”
此刻,他心里可是恼火得很!
今日登门拜访,本是早已想好了,定要将陈槐安狠狠地践踏一通!
若是陈槐安真的出了洋相,惹了秦安山的怒火,恐怕直接被赶出秦府,也在情理之中!
这样一来,他就可以顺势,表现出对秦秋颜的爱慕与渴求,加上宁氏推波助澜,说不定,改订婚约之事,今天就能谈妥!
可现在,所有计划都泡汤了!
他便也只能寄希望于之后的诗会了!
诗会之上,是他的主场!若是大展文才,一样能压垮陈槐安!
岂能没有宁氏这个见证人在场?!
“好好好,我们一定到!一定到!”
宁氏听罢,也不由大喜,立刻点头,顺带,也帮秦秋颜做了决定。
“咳!”
秦安山轻咳了一声,宁氏这才收了声,拉着秦肃坐回席间。
秦安山看向陈槐安,问道:“你想好了?”
这一问,让陈槐安心间微颤。
这是他的这位岳父大人,第一次正眼看他,第一次讯问他的意见。以往,他甚至连见岳父大人一面的资格都没有!
他深吸了一口气,朗声道:“想好了!小婿志在功名,陶公子的诗会,我一定到场!”
“好,这是你自己决定的路,我不拦着你。”
秦安山点了点头,沉声道,“看在你替我解决了一个大麻烦的份上,我允许你反悔一次。”
“要是在诗会上,你没能得到京城仕子们的认可,我会把你介绍给京城最好的木匠做徒弟,既满足了你的兴趣,又能让你今后可以谋取生计。”
“如此,也算是对你父亲,有个交代了。”
“是。小婿多谢岳父大人成全!”
抱拳一拜,陈槐安心中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写诗,他不会。
以他的学识,能搞清楚最基本的平仄对仗,已是极限了。
但背诗,却是他的强项!
前世做图书管理员时,他就是出了名的记性好,许多书翻看一两遍,大体的内容就能背下来!
那些流芳百世的诗篇文章,他不知反复熟读了多少遍!
自然也是背得滚瓜烂熟!
区区陶章,区区秋闱亚元!
算个屁!
秦秋颜在一旁,看着陈槐安脸上,如释重负般的表情,心头不免有些疑惑。
就在刚才,陈槐安说出他的志向,是考取功名的时候,她清楚地看见了,陈槐安的眼中,有一团火!
一团激昂不灭的火!
她不知道,陈槐安何来的这般魄力,这般勇气。
但,她却能感觉到那团火的炽热!能感觉到,陈槐安心中高昂的斗志!
见到秦安山都并未再多说什么,陶章便也顺势应了下来。
“那好,诗会定在三天之后,地点是城东的烟柳长廊,我倒想看看,你陈槐安,能写出什么样的诗文来!”
说罢,陶章便也不再打算多留,朝着秦安山一拜,转身便走!
只剩下秦家府上的人,宁氏和秦肃便更不好继续用言语挑拨了,索性只好埋头吃饭,片刻的功夫,一家人吃过了宴席,便也各自打道回府了。
通往东厢院的廊道上,陈槐安和秦秋颜一前一后,走得不快也不慢。
秦秋颜走在前面,头也不回,语气略带几分责备地开口道:“以后这些事情,不再让你擅自做主了。今天你要是惹恼了父亲,谁都帮不了你!”
陈槐安知道,秦秋颜是再说今天送礼的事。
自打他入府以来,秦秋颜从没对他发过这么大的火。
刚才他说出,自己准备的礼物是个木工制品的时候,秦秋颜可谓是气坏了!
好在,他拿出了一个令人满意的答案。
陈槐安“嗯”了一声,并未多说。
“三天之后的诗会,你当真要去?”
秦秋颜继续开口问道。
“当然要去,要是能赢回一个秋闱大考的名额,能给岳父大人省不少的事。”
陈槐安咧嘴笑了笑,答得很是平静。
闻言,秦秋颜不由眉头微皱:“你今天的表现,确实有些出乎我的预料,能想出这种新奇的东西,证明你不是个愚笨的人。”
“没惹你生气就好。”
陈槐安耸了耸肩,答得坦然。
他今天拿出这份礼物来,目的无非两个。
一个是秋闱的名额。
另一个,就是别惹秦秋颜生气。
好在两个目的都算是达到了,秦秋颜虽然动了怒,但很快就被惊讶取代,想来此刻,气也该消了。
沉默了片刻,秦秋颜才轻哼了一声,“在我看来,造福人们的手艺,不分高低贵贱,你也确实是花了心思,但,取悦讨好父亲,终归只是旁门左道!”
“既然你答应了陶公子,要去参加诗会,那就拿出点真才实学来!”
秦秋颜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陈槐安,“陈槐安,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究竟,是在哗众取宠,还是真的有信心?若是你在诗会上出丑,丢的,可不只是你自己的脸!”
陈槐安望着秦秋颜的眼睛,不禁有些沉醉其中。
那双眼睛太漂亮了,像一汪清泉,沁人心脾。
“秋颜,我希望,你能相信我。”
他神色严肃地说道,“和今天一样,我会给你一个,让你满意的答案!”
“行,那就给你个机会证明。”
秦秋颜收回目光,不再多说,转身便朝前走去。
“你最好不是在信口开河,不然,我不会轻饶你!”
望着秦秋颜的背影,陈槐安的嘴角不由微微上扬。
在他最落魄,最被人看不起的时候,秦秋颜也从未对他恶言相向,从未轻贱于他。
相比起那些,充满讥讽和揶揄的嘴脸,秦秋颜的几分清冷淡漠,都显得格外亲切!
“总有一天,我要那些曾经轻贱我的人,统统加倍奉还!”
“也总有一天,要让你心甘情愿的,叫我一声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