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陈槐安这话,秦秋颜只觉两眼一黑,气得快要昏死过去!
“陈槐安!你平时胡闹也就罢了!今天是父亲的生辰,你居然还不知收敛!你实在太让人失望了!”
她终于忍不住了,厉声喝骂道!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么重要的日子,陈槐安居然会拿出这种东西来!
木工手艺做的小玩意儿?是什么?
拨浪鼓?还是竹轮风车?
这种东西,满大街都是!
一旁,宁氏三人,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这种低劣的东西,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你这么喜欢摆弄木头,不妨就去做个木匠好了!还省得在府上吃干饭!那些低贱的活计,倒也和你这废人十分相配!”
宁氏率先开口讥讽道,秦肃和陶章二人,也跟着一同讥笑!
心想陈槐安,简直是蠢到家了!
秦安山听闻,陈槐安拿出的贺礼是木工制品时,眉毛也不免微皱。
不过仍旧表现出一家之主的大度来:“罢了,既然准备了,拿来我看看。”
陈槐安不以为然,脸上反倒生出几分自信的笑意来。
“是好是坏,就让岳父大人说了算吧。”
他笑着走上前去,把木盒摆在秦安山的面前,对半分开。
“这是何物?”
秦安山一愣。
在他的面前,是一方棋盘。
准确地说,是一方象棋的棋盘!
陈槐安笑而不答,开始摆放棋子。
他早已经打探清楚了,这个世界,有围棋,但,没有象棋!
围棋,在这种时代,毕竟只是君子技艺,主张的是点到为止,对坐下棋,更多的时候也不是为了分出输赢,而是朋友之间,对坐喝茶聊天,打发时间。
相比之下,象棋的上手难度要低得多,节奏更快,趣味性更强,在天朝的历史上,民间流传也更要广泛,直到二十一世纪,都依旧被无数人喜爱!
“这似乎是个棋盘?”
秦安山捏着下巴,略作沉吟。
“陈槐安,这就是你的诚意?”
陶章瞧见陈槐安的礼物,竟然是一个棋盘,顿是失笑起来!
“秦将军主张的,是俭朴,不是简陋!你看看你那破棋盘,比棋舍丢掉的棋盘还差!这种东西,你也好意思拿出来!”
陶章的讥讽声丝毫不做保留,一旁的宁氏,秦肃,更是面露冷笑!
陈槐安却丝毫不在意,微笑解释道:“岳父大人好眼力,不错,这就是个棋盘,是小婿闲暇时,制作的一种棋类游戏。”
“这种棋,以战场为棋盘,模拟两军交战,名叫,象棋!”
“噢?模拟两军交战?如何模拟?”
一听这话,秦安山立刻来了兴趣!
身为军官,陈槐安的这句话,无疑戳中了他最感兴趣的点!
“我先告诉岳父大人规则,岳父大人不妨与我下上两盘,下着下着,就会了。”
陈槐安在桌子对面跪坐下来,静候秦安山的回复。
果不其然,秦安山已经起了浓烈的兴趣,当即催促:“快说快说,我倒想看看,这小小的棋盘,如何模拟两军交战!”
秦秋颜在一旁看傻了眼!
在她的印象中,父亲历来是不苟言笑的,方才陶章拿出《孙子兵法》来相赠,父亲也只是露出了几分惊喜,并未表现出太过明显的笑意来。
但此刻,父亲的脸上,竟是生出了明显的笑意,俨然像是孩童得到了新的玩具一般!
那般神情,完全是喜出望外!
陈槐安迅速地讲解了规则,而后,二人开始下棋。
第一局,秦安山还没有摸清规则,惨败!
第二局,秦安山便已经完全掌握了规则,只可惜还是败!
第三局,秦安山便表现出了身为名将的本领,跟陈槐安下得有来有回,一局棋,竟是下了足足半个时辰才分出胜负!
一旁的秦秋颜,宁氏等人,根本不敢上前打扰!
除了治理军队,从来没有什么事情,能让秦安山如此兴致高昂,甚至,连饭都不吃了!
终于,陈槐安将秦安山一步将死,结束了对局。
秦安山脸上颇为遗憾:“可惜,可惜!若是提早察觉你这一步,这局棋,还有挽回的余地!”
陈槐安拱手笑答:“岳父大人不愧为名将,仅仅三局,就已经如此厉害,要不这棋,是小婿制作的,恐怕绝不是岳父大人的对手。占了便宜,侥幸赢了三局,小婿惭愧。”
“哈哈!好!好!好!这棋有意思!我从没下过这么有意思的棋!”
秦安山大喜之下,连说了三声好!
再回过神来,才发现这三局棋加在一起,居然下了一个时辰!
“居然下了这么久!这象棋,简直是奇物一件!”
此言一出,顿时惊呆了宴堂上的众人!
秦秋颜双手捂着嘴,深吸了一口凉气!
她做梦都没想到,陈槐安的礼物,竟然如此讨父亲喜欢!
“这家伙,是怎么想出这种东西来的?!”
她在心头惊叹。
再看宁氏几人,早已是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知岳父大人,是否喜欢小婿的礼物?”
陈槐安微微颔首,微笑着问道。
陶章简直无法相信,自己费了大力气找来的奇书,居然比不上一个破棋盘!
当即阴阳怪气道:“哼!投机倒把!将军不过是给你留面子罢了,居然还恬不知耻地发问!简直,可笑之极!”
“此言差矣!这绝非一件简单的玩物!”
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开口反驳的人,竟是秦安山!
秦安山捏着下巴,细细看着惜败的棋局,感慨道:“小小一张棋盘,仅仅三十二枚棋子,却仿佛万马千军,力战沙场!这种妙处,完全不同于围棋!”
“如果说围棋,是儒雅君子的棋,那这象棋,就是铁血军人的棋!”
“若能推广,单凭这棋局,就能让不少将士,悟出兵法的妙处!”
“如此具有新意和深意的礼物,岂能说是玩物?!”
说到此处,秦安山的声音不由抬高了几分!
惊得陶章赶忙闭口,不敢再多说!
秦安山抬头看向陈槐安,眼神中,不由多出了几分惊艳!
“这是你一个人完成的?如此精巧的设计,你是如何想到的?”
“一个人无聊的时候,突发奇想罢了。”
陈槐安淡淡地笑道。
说出这话的时候,他心中不免有些苦涩。
这些年,在这秦府上,几乎没人把他放在眼里,唯独秦秋颜待他好一些,也仅仅只是不排挤他,不轻贱他。
无聊的时候,根本没人愿意陪他打发时间。
这副象棋,其实他早就做好了,平日里,都是自己和自己下棋,打发时间。
今日,是他必须抓住的机会!他要借这件礼物,打通与岳父之间的关系!
继而,提出自己想要参加秋闱,考取功名的意愿!
如他所料,秦安山收到象棋很是高兴。
“看来,你在这方面很有天赋。”
秦安山点了点头,追问道,“那么你的志向,是想做个出色的巧匠?”
“不,这只是小婿的一些兴趣罢了。”
陈槐安心中暗喜,这,就是他要的机会!
他双手抱拳,高声道:“小婿的志向,是考取功名!”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秦秋颜尚还在惊叹陈槐安送出的礼物,听见这话,更是目瞪口呆!
可短暂的惊讶过后,心中,又满是无奈。
这话,听着豪气干云,可......陈槐安在秦府,已经荒废了六年之久,拿什么考功名?
“考功名?你?陈槐安,你怕是臆症犯了吧!”
宁氏刚把茶杯递到嘴边抿了一口,便觉听了好大一个笑话,赶忙扯着衣袖掩面,生怕嘴里茶水喷出来!
一旁的秦肃,陶章二人,更是毫不遮掩地发出讥笑声!
“陈槐安,我知道,你父亲曾是国子监的祭酒司,你年幼时耳濡目染,也算有几分才气。”
“但这六年,你早已经把这才气荒废了!凭你现在的学识,连参加秋闱大考的资格都没有!”
陶章冷哼了一声,若不是当着秦安山的面,不好把话说得太难听,他的讥讽,怕是还要刺耳十倍!
“不如这样吧,过几日,我与京城中的文人仕子们,有一场诗会,你若觉得,凭你的才学,有资格参加秋闱大考的话,便到诗会上展示一下才华!”
陶章用高高在上的目光看着陈槐安,冷笑道,“我便与你打个赌,若是你在诗会上,能写出一首令人称赞的好诗来,你参加秋闱大考的名额,我帮你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