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飞快闪过什么,我没抓住,就见妻子出了主卧。她眼睛有点肿,估计是昨天哭狠了,但气色还不错。
瞧见我,她愣了一下,扯了扯嘴角,去侧卧抱玉玉起来洗漱。
我拿着信去厨房,问我妈怎么回事。我妈还没回答,门铃就响了。
昨天闹了一宿,我往常这个时候都出门了。有谁这么早来敲门?难道是奸夫?
见媳妇要去,我血气翻涌,越过她打开房门。
门外,岳父一脸不赞同地看着我,说道:“怎么一大早就满脸晦气?”
他说着,越过我进了客厅,见沙发上的褥子,眉头更深了,说我钱没挣多少,脾气倒是越来越大了,在家不睡床,不如睡大街好了。
媳妇的父母都是知识分子,最擅长唱双簧,一方罢了,另一方上场:
“阿良啊,你别怪她爸语气重,他也是恨铁不成钢。当年你……”她顿了顿,叹了口气,“如今安安还跟着你,就是一直念着你的好。当年她大出血,快不行了,你才赶到。她怨过你一句么?你怎么能不珍惜她,反而动刀子呢。”
敢情这一家上门,是来算账了。
我睨了媳妇一眼,她握着了岳母的手,眼泪是说来就来,岳母也眼眶一红,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我心里还憋屈呢。
我被她带了绿帽子,还一扣好几顶,你们能擦擦鳄鱼眼泪,我呢?我蹋马要不是为了能抠回点钱,我犯得着恶心自己?!
岳母掏帕子时,李平平接了嘴。
“当初我就说了,他们这家人都一肚子坏水,指不定哪天成了杀人犯。”
这话重了,岳母呵斥了他一句。
他哼笑,见我妈站在厨房门口,又道,“姐,你还让她进厨房呢?也不怕她做出来的饭菜带病毒,把你传染了。”
我妈一僵,支支吾吾想解释。
岳母倒是朝我妈笑了笑,打圆场道:“平平小孩子气了些,我们都知道,您的病不传染。不过,小孩子身体弱,一点不干净就难受,亲家还是注意点好。”
我掌心又流血了,真想将这一家子打出去。
也别怪我非要分两家说,听听人岳母的话,哪里当我妈是亲家,分明是当仆人!以前媳妇父母来家里,不说这么趾高气扬,至少带了礼,说话和气,还次次夸我妈手艺好。
现在嫌弃了?怎么不把之前吃的全吐出来!
我头顶都要冒烟了,给我妈使了个眼色,让她带玉玉去侧卧看童话书。玉玉正要伸手,我媳妇一个箭步上来,扯了丫头的手,往他们家人那凑。
她说:“贾良你没听见我妈的话么?小孩子忌讳疾病,别让不干净的东西沾了。”
我顿时忍不住了,怒道:“李安安,你说谁是不干净的东西!”
李安安有家人靠着,硬气起来,说谁应了,谁就不干净!
我手都要抬起来了,岳父却上前一步,握住我的手,岳母护着李安安,说安安只是担心孩子,一时说错话了,你一个男人心眼咋跟个女人似的。
我冷笑,心想:我心眼大着呢,不然李安安的脑袋早搬家了。
岳父看我没想再动手,便道:“男人动了手,那就是畜生不如。安安是什么样的人,我这个当爹的最知道。她心善,思绪深,所以很多事都憋心里不说,可这不是你随便揣测瞎闹的借口。”
他是事业单位的领导,说话带着腔调,见我沉默,以为听进去了,又说我年纪不小了,安安是个会安稳过日子的,你们之前和和睦睦的,就别因为小事耗没了感情。不然安安再受委屈,他就亲自开车送我们去民政局。
以前我听他训我,还觉得挺有道理,现在直恶心。
我胡乱点头,接口道:“安安跟着我过了不少苦日子……”
没抬头,我就听见安安“嘤”了一声,接着便是岳母的安慰声。我心中冷笑,在岳父受用点头时,又道:“那您不资助点我们,让安安过得更舒心?您看看,她这腰身,都细了不少,再这么下去,风一吹就没了。”
岳父愣了愣,岳母笑道:“阿良啊,你怎么惦记上长辈的钱了?”
她看了我妈一眼,说自家人本来不计较这些,但是我家信奉严管教,出去社会的孩子,不能向父母要钱。
“妈,我前几年送的几辆车,我就不管了,毕竟您们出门不方便,但房子你们是租出去了吧?一年房租至少八万吧?四年三十多万,不如您就给我三十万?我刚好也置办些器材,多搞些钱回来。”
岳父道:“阿良你这就不对了,身为一家之主,这么没担当?想空手套钱?就算是三十万,也是我们辛苦赚的。你怎么能这么贪心!你这是要让人笑话的啊,你妈不觉得丢人,我们李家还要脸呢。”
我妈的脸早就臊红了,想帮我,却不知道说什么。
我心头火起,怒道:“就连三十万你们都舍不得?!我当年一出手就是百万,你们亲戚各个伸手,我有抱怨一句?现在我要个三分之一,你们都不给!我又不是让你们卖车卖房。”
李平平冷笑,说:“那房子是我的老婆本,房租也是我的钱,你问我爸妈要,他们自然给不了,但我也不会给你。因为我们给了你三十万,你会要更多吧?”
他这话,让所有人都噤声了。
我是气极了,岳父岳母不可置信,媳妇也一脸不赞同。
我妈突然说:“平平啊,你忘了你有次醉驾,差点撞死人,你姐夫半夜冒着大雪来保你,赔偿金花了几百万的事了?”
李家人面色顿时都不好看,媳妇却道:“那我们至少光明磊落,说不给就不给,您老人家得了一大笔遗产,却不吭一声,当我们都是猴呢?”
这话像是滴水进油锅,李家人又炸了。
我瞪大了眼睛,李安安那小贱人还敢跟我对视!我还说那信怎么明晃晃地放洗漱台上,原来是这小妮子捡到了,还偷看!
岳父岳母都读过不少书,骂起人来不带脏字,却字字诛心。李平平在旁边添油加醋,各种揣摩我的恶意。
我被他们吵得心烦,去阳台狠狠吸了两口烟。李家人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李安安是其中“翘楚”。
她当年大出血,我是真的心疼,请了月薪五万的月嫂两个,养了她一年,每天下班就陪着她。她不仅恢复了,还被养得更水嫩,被人笑称我和她像父女俩。
大出血的事情,总被拿出来说;我把她养好的事,没人提。
我觉得一个大男人说心痛挺娘的,但我蹋马的,真的要痛死了。我是真的爱她,从看见她的那一眼开始。可她就只想着她爸妈,可劲抠我的钱!
那笔遗产,我妈没跟我,那说明她不想要。
她虽然年纪大,但心跟明镜似的。这远房亲戚八杆打不着,而我妈那村里重传承。说好听点,是乡里乡亲,说难听点就是抱团抵外。我妈当年落户时,就吃了不少苦头,后来她念着这远房的帮助,让我捐点钱,结果人家纠缠上了,还想塞女儿给我当情儿。
我厌恶地不行,报了几次警,人才安静。我们这次再回去,不知道被奚落成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