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袋清明了些，我的心却像是沉到了海底。瓦凉瓦凉的。
我抽完一地的烟头，进屋时李家人都走了。
他们走的时候，还说我不送人，没教养。他们还要我妈给我传话，说既然有钱了，就别抠搜，好好过日子，媳妇是用来疼的。
阳台的墙薄，我听得一清二楚，但我不理——跟脑残说话，自己也会脑残。
出来后，我想亲亲玉玉，玉玉推我的脸，说烟味太大了。
我无奈，只能打开窗户，又下楼去“散味”。
小区简陋得很，布局很差，三栋楼九个单元呈“凸”字型排列，我家在“凸”字的尖上，二栋二单元五楼。院中有个小凉亭，老头老太太没事就聚在里面。
见我出来了，几个老人笑着打招呼。我生硬回笑，见凉亭上有个摄像头，心里一动。
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我溜溜哒哒地，在值班室张望了几下。除了那天走投无路，帮别人设计了流氓代码，违法乱纪的事情，我还没做过。一想到这，我手心里就都是汗。
里面有个小姑娘，瞧见了我，突然对我招了招手。
我赶忙进去，她捂着肚子，低声对我说：“大哥啊，你帮我看会儿监控，我肚子好痛啊，想……想去卫生间。”
这简直是喜从天降！
我笑了笑，对她说：“放心吧，我在这看着，一定不放小偷进来。”
那姑娘笑了笑，说现在哪有什么小偷，便一溜烟跑走了。
我心道：这小偷不偷东西，只偷人。
盯着监控画面，手握住了鼠标，我心脏咚咚直响，一时竟然不敢动手。
我说服自己：连流氓代码都写了，还装什么清高？看个监控而已，也不算什么大事。再说我是为了抓奸夫，又不是干别的坏事！
这个院子我住一年了，毕竟是个养老社区，里头的住户基本没变过。值班室窗户外，只有几颗绿树和无人的街道。我稳了稳心神，退出了监控画面。
系统桌面上都是以时间命名的文件夹，最早的一份文件是七天前。
监控系统大多这样设计的，因为存储空间有限，为了能反复利用，会只保留最近七天的视频。
我点开昨晚的监控，快放。
疫情期间，出入的人都戴着口罩，看不清样貌。但即便是这样，我还是认出了一个可疑的身影——一个带着黄色鸭舌帽，身穿黑色风衣，身材高挑的男子。
这个男人的身形，我有些熟悉，但是一时想不起。
正沉思时，余光看见有一个身影极速跑来，我连忙退出，，放回监控画面。也幸亏我搞过类似的系统，“业务熟练”。
那姑娘还捂着肚子，但面色好多了。
她笑着说：“昨天嘴馋吃爆辣酸辣粉，结果肠胃不行，今天遭罪了。”
她长着一张娃娃脸，笑起来酒窝深深，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看起来很甜美。
我让开位置，笑着问她：“要不要我买点药给你？”
她摇了摇头，说熬过今天就没事了。
我正准备离开，她突然“咦”了一声。我吓了一跳，冷汗顿时出来了，就怕她发现不对。
“大哥啊，那个项目你们谈下来了吗？”
我松了口气，又疑问道：“什么项目？”
姑娘对着我一阵挤眉弄眼，说大经理，你可别装了。这几天有个业务员天天往你家里跑，你媳妇说是要签大单的。
她说完，又撇了撇嘴，道：“不过，就是那人来得有点太频繁了。你媳妇说，是最终的定价还没有谈好，想来是大合作吧，不然搞这么久？”
我顿时觉得一口老血闷在的胸口。
这哪里是什么合作对象？分明就是她的姘头！
面上依旧淡然，我说：“我媳妇突然事业心爆发，想在家里搞直播。那个人，是直播平台的导员。”
小丫头眼睛一亮，说最近直播平台多么赚钱，她也想搞一搞。
我不耐烦地打断她，试探问道：“这些导员，都是些有成绩的主播。你这么喜欢直播，看出他是哪家的小花旦了吗？”
我这话当然是诓她的。
她下意识地回想：“身量是挺高的。大家都戴着口罩，也看不清脸，他还喜欢戴帽子。不过，他的眼型特别漂亮，有一点狐狸眼的感觉。”
小姑娘似乎犯了花痴，笑得牙都露出来了。
我恨得牙痒痒的，心想这男人可不就是个狐狸精？勾得我媳妇儿红杏出墙。
对奸夫掌握了部分信息，再回家见到媳妇时，我顿觉烦躁，饭菜也没怎么下肚。
吃完早饭，我正准备出门，媳妇儿拿了件外套过来。她说，下午可能会下雨，让我多穿一点，再带把伞。
我心下诧异，正想着她怎么转性了，就看她凑过来，低声问道：“老公，你家亲戚那房好像挺大，还带了几块地。我听说他们那要拆迁，如果刚好地段重叠的话，你看大概能补多少钱呀？”
我心中冷笑，也幸庆自己对她没了期望。
“目前还不知道。再说，那家的亲戚不止我妈一个，到时候分来分去，恐怕到手的没有多少。”
她脸上暗淡了些，胸前柔软的两团蹭着我的手臂，挨近了我说：“我爸说，运营得当，说不定把那地儿卖出去，能有个百来万。我们找个靠近市郊的房子，百万松松能拿下。老公，我们不要住在这个老房子里了吧，早上鸡鸣狗叫的，吵死人了。
她粘腻谄媚，我只觉恶心，抽回手臂，淡淡道：“先看吧。”
被我推开，她负气站在原地，又问我是不是不爱她了，怎么都不耐烦她说话。
我懒得应付她，打开了大门。
她似乎想到什么，又蹭过来，说：“昨天我爸妈是心狠了点，但是我弟弟要娶媳妇，彩礼钱就不能少了，还要置办各种物件，可不是几百万就能打住的。你就多担待点吧。”
我心里一阵窝火，暗想：我给你家的还不够吗？前前后后，一家子人，至少有两千万了吧？你们合计合计，再弄个理财，这四年不说翻倍，至少也赚了几百万了吧？就几百万的钱还不够彩礼？
你这是觉得老子的血吸完了，扒着取骨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