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央央毛仙姑喝茶

眼看着比以往任何一次抽搐时，发作得都要厉害。

老太太却有如闲庭信步一般，从她自己花白的发髻间取了一枚簪子出来，递到我面前，厉声道：「拿着！」

那一刻的我，像是一个提线木偶，双臂忽然直直向上立起，握住了那根长长的银簪，两眼一闭昏死了过去。

之后便一动不动地瘫在那儿，脸上、头上还扎着几根长长的大针，一时间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我爸妈急了。

我爸连忙上前探到我的鼻子底下，试了试鼻息，感觉还有微弱的呼吸后，才算是放了一点点心，知道我这会儿正好好地睡着，可是仍不免觉得有些煎熬。

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小心地开口确认：「婶子，我家闺女，这算是……好了？」

毛仙姑将我手里的簪子不客气地抽了出来，戴回发间，轻描淡写地瞅了我一眼道：「哪有那么快？不过好歹醒了之后，胳膊腿儿的都能直回来，不会再像个断了腿儿的蛤蟆~」

我爸妈：……

这老太太说话的确不怎么中听，但若能真的治好我的病，那比什么都强。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们开始和老太太讨论起了关于治疗费用的问题，并表示愿意倾尽所有来为我治病。

只要老太太想要的，我爸妈有的，都可以随她要，我们家都愿意给。

然而老太太只提了一个条件——让我给他当干孙女儿。

我爸好奇地多问了一句：「那就是说，是我要认您当干娘对吗？」

老太太却冷笑一声道：「你想得美！我不缺干儿子。要不是这丫头小，我就认她当干闺女了。」

然后她看了看熟睡的我，不无可惜地叹了口气：「唉~难得我活着的时候，还能碰上个阴间娃娃~那么多人呢，你非抢这一分钟干什么？现在可好，自己压不住了吧？」

这些话听地我爸和我妈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该做个什么表情出来，只好在旁边陪着讪讪地笑。

老太太瞅了我一会儿，转头又对着我爸和我妈说：「你和你家里的跟着我去西厢房喝茶等她睡醒。」

说罢从炕头上摸出一双小脚鞋子来套在脚上便下了地，很随意地在前头领路。

我爸却被她脚上的小鞋子吸引了全部目光——老太太身上穿的是一身土灰布的偏襟大褂子和肥腿大裆的裤子，黑灰色的裹脚布条从脚缠到小腿处，勒得紧紧的，保守且传统。

偏这一双小鞋子用了大红缎子布，闪亮亮地做了鞋面儿，又用金色亮线绣了装饰纹样儿，在整个土灰色的布景中冷不丁出现的这一抹亮色着实突兀且扎眼。

那鞋上的装饰纹样儿绣的不是常见的花鸟鱼虫，而是一条蛇，龇着森森巨齿咬着一颗不知是何物的头骨，空荡荡的眼眶伴着一排裸露的牙齿，形成了一张诡异的笑脸。

鞋底儿是用厚厚的白布纳成的，看那厚度几乎有成年人的三指厚了，也不知用了多少布才做的这么一副鞋底儿。

或许是小脚踩在硬地上容易硌得脚疼，所以才将鞋底儿做厚了些吧。

我爸虽控制不住地乱想，但脚下也没停，跟着老太太一路往西到了最边上的小房子门口。

老太太从褂子里面的襟口里翻了几翻，拖出一把钥匙来，想打开锁在门上的那把老式锁。她的手却一直抖抖嗦嗦的，老是对不准锁孔，那钥匙便一直对不进去。

我爸见状连忙在后面问她：「婶子，要不我帮你开啊？」

我妈也附和道：「婶子，要不叫孩子她爸开？」

老太太却坚定地摇头道：「不用。你们开不开。」

然后继续抖嗦了一阵儿，终于将那钥匙放进锁里把那锁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