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傻站着干什么?”欧阳景辰刚好走过来,顺手将家里带出来的苹果丢给了她。
她下意识地去接,短短的距离却扑了个空,苹果打在她的肩膀,又弹到地上,滚了好远。
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自嘲道:“还好上次我没参加女子排球队,不然肯定拖后腿。”
欧阳景辰的眉头却在她强装镇定的笑意里越蹙越紧,他不由分说地扼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拖进了校医务室。
“很可能是当时的外伤导致血块淤积,压迫视神经,才造成视物不清,”坐班的依旧是那个有趣的小老头赵医生,他拿着手电筒和放大镜检查了半天,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你要注意休养,避免经常熬夜用眼,我这条件有限,建议你去正规大医院仔细看看。”
末了,小老头还不忘睨了欧阳景辰一眼:“你这小子,今天送她来,还算有点良心,这事可大可小,治好了就没事,处理不好,这只眼睛这辈子都看不清东西了。”
欧阳景辰神色严峻,一语未发,只是瞪着张熹微,瞪得她心底发虚。
她第一次见他周身散发着凛冽之气的模样,她不安地扯了扯他的衣角,笑着安慰他:“我没事。”
“之前你说去医院检查过的,你真的去了吗?”欧阳景辰一脸愠色。
张熹微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下头,用仅仅能够被自己听见的声音说:“去了。”
“还想骗我?”他不知哪来那么大的怒意,忽地站了起来,“张熹微!能不能多爱惜一下你自己?这不是普通的磕磕绊绊,这是你的眼睛!”
她被吼得有点发懵,不住地道歉:“对不起,欧阳,我不是故意的……”
她是想去医院的,她想做到每一件答应过他的事,哪怕她早就心灰意冷地给自己的人生判了死刑,可十四岁的她唯一的积蓄就是每个月两百元的生活费,她去不了,这就是现实。
接下来一个月她都没见过欧阳景辰,她不敢打听,更不敢踏入高二的教学楼去找他。
有一次路过老师办公室的时候,她才无意间听到,欧阳景辰去了北京参加集训,他是整个清县唯一一个名额。
这样光芒四射的人,注定跟她是截然不同的人生,她凭什么挂念,凭什么以为她会在他的世界里占有一席之地?
张熹微突然为自己的自不量力而感到自惭形秽。
转眼又到了期末,此时已是仲夏,六月的风带着暖意,将窗外的大树吹得摇曳生姿,原本一个阳光明媚的大好天气,对于张熹微来说,却冷得像腊月寒冬。
大扫除的时候,她的日记本从课桌里掉了出来,那群男生围在一起,一边读,一边偷笑着窃窃私语,直到他们翻到那一页。
男生们看完愣了一秒,随即像是发现了一个爆炸性新闻一般惊呼出声:“天呐,张熹微是个杀人犯!”他们满教室地跑,很快这个消息传遍了所有角落。
张熹微刚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一幕,那个男生手中还高高挥舞着她的白色日记本,兴奋地跟旁边的人讲解着她的秘密。
那一刻,张熹微真切体会到了气血上涌是怎样的感觉,她悉心隐藏的最残酷的那段过往,就这样被当做新闻和笑话一般揭开给了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