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让人焦虑抓狂的事情,那个东西正一点点啃噬吴幼釉的灵魂,直到将她全部吞噬。
吴金峰这个急疯了的家伙跟他二叔跑了,当然,那是不是他二叔,现在还不知道。我当时为灯灭而沮丧,没有注意去看这个人。
这里就剩下我和吴幼釉,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吴金峰要是在,我至少可以征求他的意见。
因为我接下来想要做的事情,是铤而走险。
说明白点,就是拿着吴幼釉最后一点儿命来搏,事关重大,必须得征求她家人意见。
我不敢肯定我会赢。
因为刚才我试探过,那个东西的诡异和煞气远远超出我的想象。
对付它我得费力气,更何况,它不过是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
那幕后的主使者,才是我最担心的。
关键幕后是谁,我还一无所知。
人们对未知事物的恐惧,来源于未知,而非恐惧本身。
所以,我的恐惧不是这件事,而是幕后那个主使者,他在哪儿?他是谁?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时,吴幼釉在昏睡中发出了一声闷哼,这声音是她的,我走过去站在她的床边,吴幼釉的手胡乱地摸索着,抓住被子使劲掐。
她纤细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变了形,她疼痛难忍,但还是没有醒来,这让我更加担忧,剧烈的疼痛都无法唤醒一个人,那说明她已经魂不附体了。
我抓住了吴幼釉的手,用力握着,给她抚慰的同时,通过我的手掌把我的内气传递给她,以此来冲散她体内那东西的煞气。
那东西狡猾得很,在它的周围筑起了一层厚厚的煞气作为屏障,我试探了几次,始终冲不进去。我的内气只能起到辅助的作用,关键时刻还需要吴幼釉自身的力量。
可她连呼吸的力量都快没有了。
现在的关键在于,我要守护住吴幼釉最后的一点元气,不让她被完全吞噬,她不能死。
她死了,我的第一卦宣告失败,从此只能黯然退出风水界。
更别说,我舍不得她死。
我用内气封死了吴幼釉的几道血脉,此时已经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我在她的小腹上画了一道符文,暂时把那个东西封在里面。
“吴幼釉,你一定要坚持住。”我附在她耳边小声而坚定地说,“不要放弃。花园里的美人蕉都开了,你不想起来看看吗?”
“你记住我的声音,如果听见我在叫你,你就跟我走,跟着我的声音走,跟着光亮走。”
白天我就看见,花园里的美人蕉开了,有好几种颜色,十分妖娆,暗香在浮动,我看着吴幼釉,小声说,你如果醒来,将会迎来多么美好的明天。
吴幼釉的眼皮动了两下!她听见了。
这是个坚强的女孩,求生欲特别强,她只是无法战胜强大的对手。
我心酸的同时,更加坚定了要救吴幼釉的信念!
此时,夜晚中阴气最重的时候已经过去了,透过窗户可以看见,外面本来明亮的灯光,却阴沉沉地照着高大的槐树,槐树亭亭如盖,我看了一会儿,看出了它们的阵型,也看出了端倪。
天快亮时,我查看吴幼釉的状况,她的情况没有恶化,但是也没有好转。我算了算,她还能坚持两天。
我下楼去叫醒了佣人,他们昨晚什么也不知道。这不怪他们,在阴气笼罩的情况下,他们睡过去,跟死人没什么两样。
“照顾好你们小姐。”我对吴幼釉的保姆说,“你就只管坐在门口,不能踏进门一步,更不能去动她一下。”
那五大三粗的女人对我点头说知道了。
她缺乏女人的阴柔,像个男人似的有阳刚之气,这正是这个别墅里需要的东西,也正是她的阳刚,更适合做吴幼釉的“保护神”。
我叫吴家的司机给我一辆摩托车,我要出去找吴金峰。
吴家的摩托车都是赛摩,嗷地一声就冲出了大门,十分拉风。
在半山腰下,我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大路旁的吴金峰。
我停下车,过去叫他,吴金峰趴在水泥地上,脸上蹭了好些血痕,一只手向前伸出,手上抓着几颗石子。
“吴金峰!吴金峰!”
我接着叫了两声,用力拍打他的脸,吴金峰终于醒来了。
他迷茫地看向四周,一脸的蒙圈:“我怎么睡在这里的?我不是在医院里吗?我妈呢?二叔......不是,你是......周老师?”
我苦笑:“都这样了,你居然还能认出我,算你厉害。”
他使劲晃了晃脑袋,用双手敲了敲脑门,苦恼地说:“你让我想想,我脑子里全是片段......我妈她......”
我帮他回忆说:“你妹妹病了,我们在院子里烧替身的时候,你二叔闯进来,说你妈妈心脏病发作,你回转身把灯给灭了,后面你就跟你二叔走了,其实你现在应该明白,那人不是你二叔......”
吴金峰呆滞了几秒钟,一下子弹跳起来:“周老师!我想起来了,我妹妹呢!幼釉她......她怎么样了?”
我摇了摇头,正要说她的情况不好,吴金峰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你哭什么?”
“我妹妹她死了,我没有妹妹了......都怪我,都怪我!”他一边哭一边捶胸顿足,还扇自己的耳光,懊恼之情溢于言表。
我按住他的手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急躁?我还没开口呢,谁说你妹妹死了?”
“你不是摇头吗?”
“我摇头是说情况不好。我说那个字了吗?”
“我妹妹她没死?”他脸上的表情僵住,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有我在,她没事。”
“太好了!”他又哭又笑,一把把我抱住。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喜欢抱我?”我嫌弃地推开吴金峰,“我的拥抱,要留给喜欢我的女孩儿。”
说这话的时候,我想起昨晚吴幼釉的脸贴在我的怀里,我不由自主的脸红了。
吴金峰又搓了搓手,这是他局促时候的习惯性动作,还带着一种不好意思的笑。
“走,跟我回去。”我说,“家里有斧头、砍刀和铁锹吗?”
“花匠那里多得是。周老师,你要干什么?”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我说,“你别问那么多为什么,干什么,是什么。不然,你该改名字叫‘吴什么’。”
“是,周老师。”吴金峰说,“我妹妹她什么时候......你看我又问了。”
“你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谢谢周老师。”
“你管好你自己。若不是你昨晚......算了,不翻旧账是美德,以后你不能再这样了。”
“以后我都听你的。周老师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我错了。对不起。”他诚恳的说。
“有时候说对不起为时已晚。”我告诫说,“既然请我来,那就要百分之百的相信我,不然我没法做。”
“我记住了。以后我全听你的。”
我看了一眼东方,那里有几抹朝霞,太阳就要呼之欲出了。
“今天是一个艳阳天,天公作美。”我高兴地说,“老天爷怜香惜玉,你妹妹有救了。把路障设好,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为什......”
他活生生把最后一个字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