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发笑,九宴又道:“这是月老的红绳。”
陆妍伶有些咋舌,没想到这里竟然是月老庙,难不成她跟这个男人还真是天定的缘分?
她笑了笑,转眼扫视了一圈破庙,“折腾了一天,倒是有点饿了,这里有吃的吗?”
“没有。”
看着也不像是有吃食的样子,甚至都看不出来这间破庙居然有人住过一个多月,倒是她明知故问了。
也不知道这些日子,他一个人住在这漏风漏雨的破庙里是怎么熬过来的。
“饿了就去山里摘些果子,去河里抓几条鱼。”
原来是这样!
陆妍伶笑了笑,“那我去山上摘点野果回来。”
“你去吧!”九宴淡淡开口,走到草堆上坐下。
见状,陆妍伶眉头微微皱了皱。
她一直觉得九宴这人不简单,他的衣着虽然朴素,却生生让他穿出了几分高贵,像他这样的人,不应该出现在秋河村这样的地方,更不可能甘愿住在一所破庙里。
等她出了破庙,回头再来看,只见他依旧一动不动的坐着,整个人都透露出一股颓靡之感。
这人到底什么来历?又曾经历了什么?
陆妍伶叹了一声,转头朝山上奔去,等她抱满野果回来的时候已经快日落了。
一进庙里,便看见九宴脸色苍白的躺在草堆上。
他的额头滚烫,胸前的衣衫上似是还沾染着血迹。
陆妍伶毫不犹豫的揭开他胸前的衣衫,伤口有些触目惊心,从胸口一直蜿蜒到腰间,又因今日救她泡了河水,似是有些感染了。
再不医治,他会死的!
陆妍伶扭头跑出了破庙,直奔陆家而去。
这个时候陆大娘正在做饭,嫂子林云霜平时就好吃懒做不管事,哥哥陆元旭又陪她回娘家探亲去了,此时正是回家拿钱的好时机。
于是,她凭借着记忆轻车熟路的拿了一件原主从来都不舍得穿的冬衣,还有衣柜里偷藏的二十五文钱,又马不停蹄的朝着十几里外的县城奔去。
“老板,当衣服。”陆妍伶气喘吁吁的将冬衣放到柜台上。
“死当还是活当?”青色长衫的中年人冷漠的拿起看了看。
“死当。”
“你这件衣物布料下乘,做工粗糙,还是旧的,也就里边的棉还值点钱,五十文。”
陆妍伶眉头一紧,原主这衣服做的时候花了两百文,九成新,一直没舍得穿,这老板未免砍价太狠了些。
见她犹豫,老板似有不耐的开口,“五十文,不当就走,这马上就要关店了!”
陆妍伶扭头看了一眼天色,再拖下去,只怕药铺也关门了,只得咬牙应下,“当,我当!”
拿到钱,她一刻不敢耽搁,直奔药铺而去。
这点钱,只够抓一点药材回去。
几样常见的退烧消炎药材、一瓶金疮药和一小坛烈酒,就把钱都花得七七八八了。
但此刻并不是心疼钱的时候,她拎着东西用最快的速度赶回破庙,已经半夜了。
熬药,喂药,上药,不停地用酒给他擦拭身子,折腾了一晚上,陆妍伶摸到温度接近正常的九晏,终于松了口气,累得坐到地上一动不想动。
到中午的时候,九宴才算是醒了过来,他声音虚弱的开口,“是你救了我?”
陆妍伶上前将他扶坐起来,“我若是不救你,这新婚第二天就成了寡妇,那我不得被村民当成扫帚星,给活活烧死?”
九晏闻言没有反驳,倒是嘴角噙出了一丝笑意。
这是陆妍伶第一次看他笑,就好像千里冰封的雪山,在一瞬间都化开了,俊得让人移不开眼。
见她失神,九宴不由开口,“怎么了?”
“没什么。”陆妍伶窘迫的垂下头,她怎么垂涎美色了,只得转移话题,随口道:“昨晚你梦魇了,一直在嘴里说着一些奇怪的话,你以前一定经历过很多事情吧!”
“嗯!”九宴淡淡应声,抬头望着破窗之外,神情深邃而悠远。
“你不说,我不问。”陆妍伶一边说着,一边倒了一碗刚熬好的药,“但是你现在是我丈夫,你可不能死。”
“好!”九宴将乘着药汤的破碗接了过去,一饮而尽。
陆妍伶又递来一些果子,“吃点吧,我昨晚摘的。”
见九宴又接了,她心情大好,真不枉费她昨晚拼死买药回来救他,回头打量了一眼破庙,又开口,“你是病人,长期住在这又脏又乱的破庙里,伤势能好才怪呢!”
九宴眉头轻皱,有些不明所以。
只见陆妍伶已经起身,开始倒腾起来了,“灰尘多,细菌多,伤口容易感染恶化,你要是再这么来一次,我可没有钱再给你抓药了。”
闻言,九宴哑然失笑,竟是这般道理!
“要不,你先出去?”
陆妍伶随手扯下月老像前的幔帐,扯开用力抖了一下,细小的灰尘登时在空中飞舞,她整个人都笼罩在灰尘里,呛得微微咳嗽。
九宴步子一退,便已经站到了庙外的院中,倚着那颗梧桐树,看着陆妍伶在殿里忙活。
真是个手脚勤快的姑娘。
九宴嘴角微微上翘,视线随着她劳动的身影在小小的月老庙中转来转去。
只见她一会从香案下头发现个罐子,一会儿从月老像后头发现几段香烛,每发现一个小物件,她都要欢欣雀跃上好一阵子。
不知不觉被她感染,他竟然也会为了一摞碗碟而高兴。
不到一天功夫,陆妍伶已经把原先破败的月老庙收拾得干干净净。
随即她歪着头,跟九宴并肩站在梧桐树下,颇有成就感地感叹,“这才勉勉强强有个家的样子。”
闻言,九宴眸色沉沉。
家么?他在这里,也能有个家?
“你先去里头歇着。”陆妍伶把在庙里找到的铁叉扛在了肩膀上,“我去外头找点吃的。”
九宴却拦住了她,“我同你一起去。”
陆妍伶笑嗔道:“你呀,现在只负责养好身体。在家等着我就成。”
说罢,就扛着锄头走出月老庙,直奔秋河。
日头正当头,晒得人昏昏欲睡。
整座秋河村静悄悄的,村民们好像都沉入了午睡中,只有秋河边时不时传来一阵阵女人笑声。
陆妍伶深吸一口气,脚步轻快地往河边走,远远就看到了一群妇人在河边洗衣服。
有妇人眼尖,瞧见陆妍伶拐过来,就低声絮絮叨叨,“快看,是老陆家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