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爷爷面色青紫,眼睛紧闭,已经没了呼吸。
爷爷死了!
我扑到爷爷身上,痛哭失声。
哭了一会,想起爷爷让我去找姥爷。
我立刻跌跌撞撞的,向姥爷家跑去。
姥爷虽然只比爷爷大六七岁,但姥爷是爷爷的师父。
爷爷看事的本事都是跟姥爷学的。
我哭着把发生的事跟姥爷说一遍,
姥爷拐着一条瘸腿下地。
摸下我脑袋安慰道:“不怕,有姥爷呢。”
姥爷一句话,让我感到莫大的安慰。
我一手提溜着姥爷的风水袋,一手搀着姥爷,急忙往我家里去。
到我家后,姥爷看一眼躺在床上的爷爷,然后摸摸爷爷胳膊肘内侧,脸上竟然露出一丝怪笑,还微微点点头。
像似对爷爷所做的一切,感到很满意。
姥爷也不说话,在爷爷的床四角,点上四根白蜡烛。
在头上方放一碗米,点上三柱香插进米碗中。
又拿个簸箕立在床尾,在簸箕上披上一件爷爷的衣服。
在引魂符上,写上爷爷的生辰八字,点燃后,把纸灰涂在爷爷脸上。
然后姥爷双手抱诀,开始念动咒语。
我惊讶的看到,披在簸箕上的衣服,就像被人穿上似,渐渐鼓起来!
看的我头皮发麻,大气都不敢喘。
姥爷提起衣服,往爷爷身上一盖,爷爷一阵抽搐咳嗽,醒过来。
看到爷爷活了,把我高兴的差点蹦起来!
正高兴间,村里突然响起鞭炮声。
然后听到院外有人在议论,说小丰活了。
说打捞一晚上,也没打捞到尸体,
到早上,小丰的尸体竟然自己漂到岸上。
小丰妈抱着小丰的尸体嚎啕大哭。
这贴着脸一哭,小丰突然一阵咳嗽,吐出一大堆黑水泥沙,就有了微弱的呼吸。
赶紧送到卫生所,扎上吊瓶,小丰呼吸渐渐平稳,眼睛也睁开了。
吊瓶还没打完,就能跟他妈说话了。
小丰父母把小丰带回家,立刻放鞭炮,大摆流水席庆祝。
爷爷和姥爷对视一眼,帮姥爷点上烟袋锅子说:“我过去看一眼。”
姥爷点下头。
我跟着爷爷来到小丰家。
能看出来,小丰的家人,对我和爷爷并不欢迎。
因为大喜的日子,才没把我们赶出去。
小丰躺在床上,见到我后,只是冲我诡异的笑一下。
我看到小丰竟然活了,也不禁懵比了!
这特么也太不可思议了!
爷爷上前摸一下小丰胳膊肘内侧。
小丰妈立刻发飙道:“老凡头,你少碰我儿子,要不是你家凡北辰,找我儿子去水库,我家小丰能淹着吗?!”
我去,这老娘们也太不讲理,是小丰骗我去的好不好!
爷爷一句话不说,转头就往外走。
走到外面,才对小丰爹说:“大侄子,我说句不当说的话,你要节哀顺变,小丰已经不在了,是你媳妇抱着他哭时,过了一口阳气,小丰这是借气乍尸。”
小丰爹一听,顿时瞪大眼睛怒道:“老凡头,咱两家没仇吧?我儿子好好的,你怎么咒我儿子死呢?老子又不是没见过乍尸,你家乍尸这个样啊?你赶紧给我滚,以后少上我家来!”
爷爷也是上来犟劲,直眉瞪眼的道:“大侄子,我可是对你好,要不趁这大白天把小丰烧了,到晚上子时一过,他就要祸祸人了,到时候你们全家都得死,谁也救不了你们!”
小丰爹顿时就炸了,抡起拳头就打爷爷。
一边打一边骂:“我没找你家算账呢,你这老狗反倒来我家找茬,还要活烧我儿子,老子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看他把爷爷打的鼻嘴流血,我顿时气疯了,
捡起块板砖就拍在小丰爹的头上,血当时就下来了。
小丰家的亲戚立刻一哄而上,直接把我和爷爷都给打倒了。
爷爷倒在地上,还叫骂着:“你们这帮混犊子,要是不听我的话,就全别想活过今晚……”
小丰爹捂着流血的脑袋,照爷爷肚子就是一脚。
当时就给踢岔气,爷爷痛苦的捂着肚子,说不出话来。
虽然我不太明白,爷爷说的什么借气乍尸。
但我觉得小丰已经死了,所以我相信爷爷的话。
就拼命的叫喊道:“小丰已经死了,他昨晚还要拽我脚呢!”
“小比崽子,我让你胡说八道,老子踹死你!”小丰爹照我脸上就是一脚。
这一下踹的我脑袋嗡的一下,鼻口流血,疼的我差点没晕过去。
小丰家的亲戚叫骂道:“特么的,这小子昨天在水库边就胡说八道,看着小丰淹死,他也不救,说不定是他害死的,往死揍!”
有几个小子上来就踢我,我捂着脑袋在地上翻滚,肋骨都快让他们踢折了。
姥爷拄着拐杖走进来,喝斥道:“都乡里乡亲的,有什么话说不开的,非得人头打出狗脑子吗?!”
姥爷有真本事,看事从来没出过差错。
十里八村的人,有事都找姥爷。
所以姥爷还是有一定威望的。
姥爷一出面,小丰爹也不那么嚣张了。
跟姥爷诉苦,说爷爷要活烧小丰。
姥爷没说什么,从地上捡起那块拍小丰爹的砖头。
然后冲小丰爹说:“你进去跟小丰说话,就说北辰姥爷来了,问问他,姥爷手里拿的什么。”
小丰爹困惑不解的向屋里走去。
姥爷见小丰妈的衣服晾在院子里,又摘一件花衬衫披身上,对走到门口的小丰爹说:“你再问问,姥爷穿的什么衣服。”
周围人都不知道姥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都跟进去看热闹。
我也好奇的跟进去。
小丰妈坐在床边,握着小丰的手,寸步不离的跟小丰正在说话。
小丰爹走进去,先说几句闲话。
然后突然问道:“小丰,凡北辰姥爷来了,你知道他手里拿的什么吗?”
小丰笑一下说:“那还用问,拿块砖头呗。”
“你知道姥爷穿的什么衣服吗?”小丰爹惊的瞪大眼睛追问道。
小丰大笑道:“哈哈,姥爷耍怪呢,他穿的是我妈的花衬衫!”
所有人顿时傻眼。
小丰在北屋,根本看不到南边院子里的情况。
他怎么一下就能说出来,除非他是……
小丰爹顿时傻眼,呆若木鸡似的愣在原地。
看到小丰爹欲哭无泪,要瘫倒的节奏,几个亲戚忙把他扶出去。
这回连小丰家的亲戚,都站到姥爷这边了,问姥爷怎么办。
姥爷说:“小丰就是借他妈妈一口阳气才活过来,本来白天是没有力气说话的,因为他妈一直在他身边,才能让他有力气说话。只要让小丰妈离开小丰,断掉他的阳气,不出一个小时,他就没气了。”
几个女人把小丰妈找出来。
小丰爹把小丰已经死的事说给小丰妈。
小丰妈当时就发疯似的嚎叫起来,说什么也不相信。
亲戚和村民都劝说小丰妈,让她节哀顺变,
但小丰妈死都不肯让步,还说就算小丰真的是借她的气乍尸,她也要这个儿子。
要烧人,就把她和小丰一起烧死。
亲戚也好,村民也好,都怕小丰成祸害,伤及自身,
所以都七嘴八舌的,让小丰爹照姥爷的意思办。
必须给小丰断阳气,烧掉小丰。
小丰的爸妈抱头痛哭,那种生离死别的痛苦,我都不忍心再看。
人真是奇怪的动物,刚才我还痛恨他打姥爷,转眼就变成怜悯。
要是我会续命术就好了!
我曾听姥爷和爷爷闲聊时说过,有一种续命的秘术,可惜很难有人参透。
听说有胎盘续命,还有横死之人寿命未尽,可把其命续到别人身上。
姥爷对夫妻俩劝慰道:“黄泉路上无老少,是人就要承受生老病死,谁也不能逃避这一现实!”
小丰妈仍然是发疯的嚎哭,死也跟儿子死一起。
最后还是被亲戚死拉硬拽的拖走了。
姥爷让所有人,都不要靠近小丰的房屋。
隐隐能听到小丰在招呼人过去,并且声音越来越微弱。
等到完全没声了,我才随着姥爷和爷爷走进小丰的屋。
小丰的一只胳膊,像断筋似的垂在床下,人已经死了。
姥爷在小丰身上圧上符。
爷爷拿出那半片指甲,想给小丰凑个全尸,一起烧掉。
但拿起小丰的手后,爷爷倒吸一口凉气,眼中顿时露出惊恐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