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手吧!”
“此刻?”
乐声渐歇,空寥寥没有回应。
“老匹夫,你当真想好了?”
“浮生尘世终需了,何由再度寻九还。”声音悠悠响起。一缕青丝拂过白袍随风而动。
“呵”
对面人手里最后一枚棋子落盘,灰袍袖摆一扬,瞬时狂风起,黑云聚,天地变色。
“莫要再悔了!”低低沉沉一声落下。
下方天雷炸响,轰鸣不断。雷云卷曲翻滚,黑压压遮天蔽日。无量山如意殿内乱作一团。
眼见碗口粗雷劫一道道劈下,碧荷心里骂娘,咬牙提气,将体内灵力运转至极限。顾不得周边见此异象陆续赶来的人,只集中心力抵御天雷。
“小女娃不错,来试试这个!”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夹杂在轰天劫雷中,随着‘噼啪’巨响,消弭于无形。
一道刺目电光照亮整片天际,也晃花了人的眼。
三号大陆,天阙国帝市中心医院。
“何爱国,我孙子要是有什么好歹,老子扒了你的皮!”
一声咆哮过后是长久的沉默。
手术室,心脏除颤器再一次按压到病床上年轻人的胸口,随着电流导入和四肢的生理性抽搐,心电监测仪屏幕拉长的横线和尖锐的嘶叫,年轻人气色越发冰冷灰败。
助理医生和护士们远离病床站着,担忧地注视着一次次电击操作的主刀医生。
“谢医生,停下吧,小胜已经走了。谢医生。。。”
没人发现,在除颤器贴到病床上躺着的人心口皮肤的刹那,一方菱形黑洞隐隐浮现,电流与黑洞内隐约可见的微小电光交融纠缠,最后归于沉寂。
谢爱华眉心紧拧,汗液顺着手术帽滑进眼睛,她手上动作不停,所有声音被隔绝,情绪也被隔绝,她心里只有一件事,她儿子没死!救活她儿子!
“贼老天!渡个雷劫而已,要不要这般凶残!”
壁荷抬起有些沉重的眼皮,陌生的环境让她瞬间警觉,将四周巡视一圈,心脏猛地一提。
心电监测仪突然停止嘶鸣,转而换成滴滴的轻响,显示器上那条直线也开始猛地拉升再下落,就是节奏有点快。
手术室所有人一愣,谢爱华依旧机械地持续着手里的动作,心脏除颤器再次下落。
壁荷眼看面前女人两手各拿一物朝自己压来,心下惊慌。虽感受不到丝毫灵力波动,但莫名的危机感让碧荷下意识想躲开。
一发力,身体纹丝不动。
碧荷一愣怔,心里着急,紧接再次发力,依旧动弹不得。
见那两坨已然压到胸口,碧荷张嘴惊呼,却发现嘴角动不得半分。眼睁睁见其压下,身体剧烈颤抖,却无痛感,像是并未触及自身。
碧荷不解,摸不清眼前到底是何状况,就见那穿奇怪绿衣女人手执器具再次压来。
心底着急,疯狂运转体内灵力,这时却发现,体内空空如也,甚至连一根灵脉都找寻不见。碧荷惊慌,一股被他人掌控的危机和无力感陡然升起,眉头凝成了疙瘩。
这时,周围大夫终于反映过来,急急拉住谢爱华手臂:“谢医生,小胜心跳恢复了!”
“嗯。”谢爱华点头,除颤器继续往壁荷心脏靠近。
“爱华!小胜活了!听见没,小胜,活了!你快看看!”
眼见周围人动作,碧荷眼底泛起希冀。
谢爱华眼珠动了动,看了眼心电监测仪。放下手中仪器,张了张干涸的嘴,声音有些嘶哑,对周围人道:“继续手术。”
医生护士们看着谢医生没有情绪波动的脸心理都是一阵酸涩,麻利动手加入工作。
碧荷注视一帮人在自己身前开始忙碌,拧起的眉心又紧了紧。默默感应身体状况,却发现浑身上下除了眼睛,其他部位竟都没有知觉,心道:好生厉害的定身术法!暗自琢磨这些到底是何人,至此并未感应到杀气,那他们这是在……??
正想着,就见一人拿‘铁钳’提起一节肠子转手又往白布下面塞。
碧荷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卧槽,这该不会是……是老子肚肠吧?没办法淡定下去,这尼玛……哎你拿针干嘛?哎卧槽,这何仇何怨,竟如此残忍血腥?
壁荷使出全身力气努力眨眼求关注,结果眨到眼睛抽抽也没人搭理,只能挺尸看着这帮人东戳戳西摸摸。满脸绝望。
突然一股力针扎般刺入识海,壁荷疼的心脏一抽,一根血线直射手术室天花板,识海开始混沌,一股陌生记忆慢慢铺开,意识也变得朦胧。
小护士吓得连连惊呼,众医生手忙脚乱,那位谢医生依旧稳稳的进行手里工作,面上波澜不惊。
壁荷朦胧着想,是个厉害人物!接着意识沉入识海。
接收完这个记忆光团,壁荷白眼差点翻到后脑勺。
这段记忆的主人名叫何国盛,是个生在福窝里的孩子。父亲何爱国和祖父何德隆都在军中身居要职,母亲是一名优秀的军医,对主人公都是疼到骨子里的。外祖母出身农村,没什么文化,但更是把他当眼珠子疼。
小时候一直挺平顺,到上了小学,班里同学多了,叫国盛的四五个,小何国盛不愿意了,吵着闹着非要改名,说国盛哪有必胜霸气,非要叫必胜。家人没法,只好尊重他的意见改了名。从那以后何国盛变成了何必胜。
兄弟,你改名字考虑下你的姓啊喂。
何必胜母亲对他的教育很严格,学习成绩一直不错。放假就跟着父亲在部队训练,倒是练了身好体魄。三观也算端正。
架不住家里有个老**还有个隔辈亲的整天心肝宝的亲姥姥。何必胜上了初中就开始释放天性。四处打抱不平,惩凶除恶,亏着前面底子打的好,成绩还算过的去。领着几个小弟在课外也就小打小闹。
上了高中课业激增,心思又不在学习上,何必胜成绩就一落千丈。谢爱华着急上火,一心想办法逼儿子学习,提高成绩。姥姥心疼孩子,见整天泡在书里辛苦,就想着法儿的给她金孙找理由做挡箭牌争取自由时间,能让她宝贝心肝肉过的舒服点。
何必胜有了靠山,一面敷衍他妈,一面继续在外当江湖儿女。
直到这回碰见了硬茬,肚子被戳了俩窟窿。
手术结束,几名小护士推着碧荷从手术室出来,气氛诡异的安静,只剩下轮子摩擦地面和急匆匆的脚步声。
身体的虚弱和无力感让碧荷异常疲惫。她强打精神戒备四周,直至嘈杂的人群逐渐离去,房间只剩他一人,和床边那些管子联接的各式冰冷冷的家伙发出的嘀嘀声。
碧荷累极,顾不得思考那段记忆从何而来,只想着闭目小憩一会儿,以修养神魂,留下三分心神戒备。不料刚闭上眼,一股阴冷之气扑面而来。
头皮一紧,心里恨恨道:虎落平阳被犬欺。老子受难,连个小小阴灵都敢欺上头来!虎目一睁,眼前确是什么都不见。
碧荷皱眉,奇怪,难道是错觉?安了安神,再次闭目。
眼睛刚闭上,刚刚那股阴气却再次袭来!
一睁眼,又什么都不见。
碧荷气恼,敛息凝气非逮他个正着!遂闭上眼不等两息便陡然睁开。四目正正对上,双方均吓一跳。
碧荷修炼已近千年,只一瞬便调整好心绪,直视眼前阴灵。咦,这货看着好生眼熟!
“啊啊啊啊啊啊,妖怪,你把我身体还给我!!啊啊啊,还给我!”
阴灵一边吱哇乱叫一边攥紧拳头浑身哆嗦往碧荷身上扑,扑过来穿过碧荷身体再飘回来接着扑,一遍一遍,眼泪鼻涕流了满脸,看着怪恶心的。
碧荷摸不着头脑,这什么骚操作?
阴灵扑来扑去只见碧荷无动于衷,似乎也觉出尴尬,慢慢消停下来。
碧荷等阴灵不再闹腾,便神识传音道:“你是何人?”
“你你你占了我身体还还还问我我我是谁!你你你是谁?”阴灵急急控诉。
壁荷皱了皱眉,注视阴灵小声嘀咕:“居然重言,哎!”声音中携了丝怜悯。
“什么重言?”阴灵一瞬的茫然,直直盯着碧荷。
“既有口疾,慢些说便是!”
“你才口痴,你全家都口痴!你到底是谁?为为为什么占我身体?快把身体还给我!”阴灵反应过来碧荷意思,更是气恼,声音更放大了些。
“道友,我乃无量山碧荷老祖。虽不知你所言何意,但能否请道友先清洁了口鼻,再说不迟。”碧荷努力保持谦恭,眼神里对那长串鼻涕的嫌弃确是压都压不住。
场面一瞬变得安静。
阴灵眨眨眼,抬起袖子朝脸上摸了一把,鼻涕丝蹭着袖子拉了老长,碧荷眼神顺着这跟丝看着他袖口上那亮闪闪湿漉漉一片有点愣。阴灵有些尴尬,赶忙抬起另只袖口接着擦。又胡拉了一遍,这脸好歹才能看。
“呕~”
“你你你别太过分!”
碧荷努力压下不适,抬眼一看,咦?何必胜?这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