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段无声的监控录像,背景是前天晚上她同学请客办生日宴的KTV的包间。
背影修长挺拔的服务员正弯腰倒酒,一不小心将酒杯碰倒了。
酒泼到了一个女生的裙子上。
夏天衣料薄,被泼湿的地方黏在腿上,大片肌肤清晰可见。
蒋济充当起了解说员:“这是煊小少爷。”
这一段发生的时候姜烟已经喝醉了,蜷在卡座的转角睡觉。
后来倒是听同学说了。
被酒泼的那个女孩是他们班班长追了整整两年零三个月才追上、含在嘴里怕化捧在手心里怕摔的宝贝,这会儿见她受了委屈,哪里肯善罢甘休。
逼着霍煊喝一整瓶威士忌赔罪。
在场的人嬉笑着看热闹、起哄。
但从视频里,只看得到他们和霍煊说话,包间里光线昏暗,连面容都有些模糊,何况是表情。
姜烟被一阵接一阵的声音吵醒,听同学说了事情起因,又见那名服务员抿着唇一言不发的倔强模样着实有些可怜,便倒了杯酒递过去,“喝了就出去吧。”
有姜家做背景,姜烟又是自己不舒服所有人都得一起倒霉受罪的乖戾性格,有她开口,其他人也不敢有意见。
这件事就这么看似圆满的解决了。
霍煊从她手上接过酒杯时,深幽的目光在她脸上停了好几秒,才一口喝下。
>姜烟盯着办公桌后的男人,神情疑惑。
她敢确定,这两天都没再见过霍煊,更没有什么地方和他产生过交集,总不至于他是个一杯倒,出门就出了事故吧。
蒋济:“煊小少爷不能喝酒,他有严重的酒精过敏,一滴都不能沾。”
“……”
“就是因为你递的这杯酒,他在被抢救了整整三个小时后,宣告死亡。”
“可是他并没有说。”
姜烟觉得自己冤死了。
霍煊接过那杯酒后,面色如常的一饮而尽,半点看不出勉强或者是个有严重酒精过敏症状的。
“说不定他就是想自杀。”
要不然,他为什么明知道自己不能喝酒还一声不吭的喝了?
要说是迫于强权,和霍家相比,他们都是渣渣。
这个问题,就不是蒋济能答的了。
“阿煊从小到大都是年级第一,”霍时北起身朝着姜烟走了过来,他穿着纯白色的衬衫,衣袖卷到手肘,露出肌肉线条特别流畅的小臂。
黑色长裤包裹下的双腿笔直修长。
“老师喜欢、同学敬佩、朋友众多、亲人更是将他当掌中宝捧着……”霍时北已经走到了姜烟面前,能让人一眼难忘的俊脸上带着矜持的冷漠。
强大的压力感无声无息的铺开来,“他有爱好有追求,性格开朗善良,甚至已经定好了明年去国外留学,他有什么理由会自杀?”
没有。
别说是霍时北,就是她都觉得像霍煊这种一出生就手握金牌的天子骄子是不可能故意寻死。
“他当时并没有告诉我他不能喝酒,而且,是我帮他解了围。”
“所以留了你一命。”
姜烟气笑了,“都是接受过新思想新教育的人,你们家怎么这么优秀?冥婚这种事都想得出来?当年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时候怎么没把你们这群封建余孽给收了。”
蒋济佩服的看了姜烟一眼,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和霍总说话。
霍时北也看向她,一双眼珠黑沉沉的,带着让人畏惧的冷光,“既然不愿意嫁,那就陪葬吧。”
他低下头看文件:“请姜小姐出去。”
虽然说的是‘请’,但差不多和‘滚’一个意思。
蒋济比了个手势:“姜小姐,请吧。”
姜烟还要说话,却被蒋济给拽着手腕强行带了出去。
他好心提醒道:“姜小姐,我劝您还是不要惹霍先生生气。”
姜烟翻了个白眼:“他是祖宗。”
客厅里,裴素云呆呆的盯着霍煊的遗照。
她丈夫七年前因病去世,如今儿子也没了。
姜烟从楼上下来,就打算离开,却听见裴素云低声喃喃,“他们说,没结婚的人死后太暴、太凶、会冤魂不散、被地府囚禁起来。”
“那是迷信。”
她顺口安慰了一句。
裴素云转身,又恢复了霍家大夫人的高高在上:“这三天,你要留在霍家学习规矩,以后好好伺候阿煊。”
姜烟懒得理她,拉开门要走。
门外保镖拦住她:“姜小姐,婚礼结束之前,你不能出去。”
她冷眼看着外面齐刷刷转过来盯着她的人,面无表情的关上了门。
之后的两天,都是她在给霍煊守灵。
裴素云身体不好,大部分时间都在楼上休息,佣人无事也不会来灵堂,客厅基本都只有姜烟一个人。
一连两天,她都盘腿坐在沙发上刷姜远的消息,进来点香的管家瞪了她好几眼,都没有惹来她的良心发现。
下午。
佣人进来布置明天婚礼的场地。
姜烟这两天一直想再找霍时北聊聊,但都没见到他的人,家里佣人恨她害死了霍煊,通通一问三不知。
她看着挂在墙上的白稠,猛的从沙发上站起来。
不。
不行。
这种荒谬绝伦的事,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她给闺蜜木桑发了条信息,“帮我查一下霍时北今晚的行程。”
“我问问,但他可不好惹,你别招惹他。”
没多一会儿,木桑的信息就回过来,“具体行程查不到,但今晚钟老爷子八十岁大寿,在花间酒店,你可以去碰碰运气,能不能成就看天意了。”
要是木桑早知道姜烟找霍时北是干嘛的,她一定毫不犹豫的拍死这时候的自己。
钟家子孙众多,军政商都有涉及。
老爷子八十岁大寿,来的人都是社会名流。
站在门口迎宾的是钟老爷子的孙子,钟枷堇。
看到从车里下来的霍时北,愣了几秒才又惊又喜的迎上去,“霍哥,你怎么来了。”
他们虽然给霍时北发了请柬,可却没指望着他会来。
谁都知道霍家二少从不参加宴会,都是让秘书送份礼就算完事。
虽然都在私下说他狂妄自大,但还真没有谁敢凑到霍时北面前去逼逼,每次举办宴会还得毕恭毕敬的往霍氏送份请柬,被打脸后第二次接着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