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家境殷实,风雨无阻。
家里的房子太大太空旷,那就一层楼里放个保姆。
包包一间房,鞋子一间房,
爸爸出事后才发觉自己真是天生的愚蠢。
没了司机和管家,每天想的就是下一顿饭怎么来。后来妈妈生病离去,发现怀了许愿找不到他,最终四个月的成型女胎惨死在外,那个充满人气却孤寂的街道,那些熟悉又陌生的人,都成了噩梦中的主角,长牙咧嘴,血盆大口,可怕无比。
那时候的自己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自杀,刀片买了一整盒,什么地方都装了几片,忍不下去就去一了百了。
仔细算一算,自己也是快奔三的人了,未来毫无规划。
一直觉得生存艰难。许是诩这几年是怎么顺风顺水成为有头有脸的人物的。
还记得前几年许是许是诩考上公务员从底层开始实践,那时在四环外的建设绿化部门,整天做绿化研究土壤气候。
‘杉树和矮灌木还有月季哪种适合绿化带大面积使用,这看的原来不是地形和水源,是价位’。
‘出门看天色,遇人看脸色’。
‘你能不能成熟一点’?
‘或许我喜欢的只是十八岁的你’。
‘辛苦了,再见’。
很奇怪,明明很多事情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他的样子都模糊了,他说的话却历历在目,字字诛心。
许深深把自己泡在浴缸里,他说的话总是一字不差的被记着了。
明明泡澡是一天中少有的闲暇。
那些零零散散的片段,却总是在夜深人静时爬上脑海,涌上心头。
本来微乎其微的脑细胞内存,真是糟践。
‘不想唉声叹气唯有心死,不想委屈了我成了张三李四’是她最喜欢的唉声叹气做了手机铃声。
又是‘象姐’,下了工打来的准不是好事情。
‘喂,香香姐’。
‘许深深,政府搞最美乡村建设活动,明天就去舞室学下。后个去领场舞’。
‘最美乡村建设我去舞什么?咱们老百姓,今儿个真喜庆?我的姐,你就不怕我被认出来以后遭杀价打折吗,您在说满月是高端场所谁还信啊’?
‘得了吧你,跟客人划拳说人家输不起生生给人灌了两瓶老白干,刷着抖音吃光私包里小零食吐一地瓜子皮的不是您?昨个烟灰掐人裤子还不是靠你香姐我出马?话说昨天那个书记是真年轻,也就和你差不多大吧,您看看人家那份沉稳,那叫一个气派。
‘香香姐,他们人面兽心,不都是你平日里告诫我们的’?
‘我说的是个别,特例,稀有,知道吗,毕竟层层选拔出来的,没点墨水能吃得开吗’?
‘那我盯着他,给您钓条大鱼’。
许深深披上浴袍钻进被窝扣着指甲,搞定许是诩,那还叫事情吗,他来者不拒。
‘您这市场价到不了那高度,赶紧准备准备去跳舞吧,不错的话将来也能在县文艺团找个事做,你不会就计划着在你香姐我这拿个保底工资就得了吧’,你不能这么丧尽天良吧?
‘哪能呢,我去我去,晚安香姐’。
‘这还差不多,不枉我尽心培养,你都不知道今天那个许什么的,新贵懂不懂,少招惹为妙。’。
‘好的香姐,我挂了,晚安’。
一夜无梦,心理医生那边基本定期复查,按时吃药就行了。
大清早许深深就起床洗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近几年几乎没什么变化,可能是之前养尊处优的缘故,到了月满也不算太差肤质比实际年龄还小点。
因为有很好的舞蹈功底,所以唱跳两栖在月满还算吃得开,现在是加泡茶饼三栖了。
也挺难得了,许深深挥舞着腮红刷想着。
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自己,也对,看到自己又能怎么样,唯一的默契就是置之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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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诩看着司机熟练倒车、入库,不禁神伤。
之前自己倒车不是很熟练,她都会打开车窗恨不得头伸出去看着后面路况,生怕刮花别人的车,撞坏一点绿化带。
虽然除了遮挡视线也起不到什么必然作用,那时候却傻乎乎的尤为可爱。
还有那一对桃花眼,不笑呆萌笑了魅惑。
十八岁树荫下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还是多年以前扇着蒲扇听着蝉鸣,没有空调噪音没有汽车尾气污染的夜晚。
‘书记,书记’?
‘什么事’?
‘到您家楼下了’。
小王不敢说话,他现在是小田,多了两笔封口。
书记回来的路上就趴着车窗边,初秋他也还是怕热的,所以打了冷气。
这边放了冷气他那边却摇下了车窗,就像现在这样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很少又这么难以琢磨的神态。
暗叹一向以自律驰名的他脸面上今天竟然有那么点人味了。
‘你把车开回去吧,明天休息我开自己的’。
‘好的,那您早睡’。
‘嗯’。
许是诩下了车,抬眼看了看自家的阳台,是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