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赵钧此话一出,犹如雷霆万钧,立刻引起了族人的讨论。
“老四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他想要亲眼看着他二哥一家家破人亡吗?”
“唉老二这回就算是神仙下凡也难救了!”
听到众人议论纷纷,舆论的矛头似乎要指向自己的四儿子。族长轻轻咳嗽一声,一字一句的问道:
“钧儿,如今你二哥遭此劫难,你突然出此言论是何用意?速速解释,不然纵使你是某亲儿子,老夫也定将你逐出家族!”
老族长声如洪钟,对待自己的儿子却丝毫不留情面。
这一副大公无私的做派,顿时引起了其他族人的赞赏。尤其是老二赵舒听到这番话之后,更是对自己这位族长叔父充满了钦佩。赵家有如此族长,家族兴旺指日可待!
反观老四,此时却像是无事之人一般,脸上看不出分毫的担忧。
“父亲,张员外的钱,欠不得呐!”
就是这简单一语,顿时便让现场安静到落针可闻!偌大的院子里,如今却只能听到轻微的呼吸声。
老族长赵迁站在最前边,脸色更是异常的难看。
见到众人皆是沉默,老四的脸上闪现出一道微不可查的笑意。
二哥呐二哥,你还真是倒霉呐!居然有胆子拆借官府今年的耕种款!你可知,今年的耕种款,是出自张员外之手?
张员外,那可是位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仗着丁相公管家那层关系,在西京城里作威作福。想一死了之?简直是笑话!
另一边,老二赵舒听到张员外的名号,脸上顿时吓得没了血色。他二话不说,一头磕在青石板上,鲜血瞬间浸湿了青石板上的灰尘。
“叔父……不,族长!救某妻儿呐,族长!”
老族长见状,眼底闪过一道不忍。正欲开口,却被老四再次抢先一步。
“二哥,不是父亲见死不救。你可是欠了张员外家足足五十贯钱呐!五十贯钱!不是五十文!谁有那么多钱来救济你?”
老四的话,顿时引来其他族人的赞同。开什么玩笑,若是老族长真的答应救人,谁家不得拿出点儿钱意思一下?
于是,心思活泛者,便加入了老四的行列。
“四哥说的不错。二哥你欠下这么多钱,族里就算想帮你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依某看那,还是去求张员外网开一面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老二赵舒却越听越是心凉。去求张员外?那不是把自己一家人逼上绝路吗?可是如此巨额的债务,又有谁会帮自己呢?
他想了想,最终还是望向了自己的叔父。这,也是他最后的希望。
然而,这一次,老族长却避开了他的目光。
这一切,赵怀仁都看在眼中。他用力攥了攥拳头,冰冷的目光扫过每一位开口“劝说”的亲戚,最终,落在了四叔赵钧的身上。
赵钧似乎感受到了赵怀仁那不善的目光,他眉头一皱,疑惑地瞥了这小子一眼。
难不成,这小子看穿了我的打算?
但紧接着,他便摇了摇头。
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怎么可能有这份心思?赵钧呐赵钧,你这心智还是不够坚韧。
心底检讨了几句,他便把赵怀仁放到了脑后。开始专心实施自己的计划。
他先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时机已到。于是便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咳咳,二哥勿慌。其实张员外也并非不通人情!小弟知道此事之后,第一时间便前往了张府求情。张员外念在某赵家乃皇亲国戚,便答应了网开一面!”
“四弟你此言当真?”
老二赵舒身子一颤,原本充满死志的双目,瞬间明亮起来。他站起身子,激动地想要挽住四弟的胳膊。却被人家不着痕迹的躲开。
“二哥放心,小弟所言句句属实。张员外有言,只要二嫂愿意去张府当奶婆,这欠的银钱,便可慢慢偿还。而且。”
“绝对不可!”
不等老四说完,老二赵舒便一口拒绝!
世人皆知张员外最小的子嗣,如今也已弱冠。可他竟然提出让柳氏去当奶婆!就是个傻子都明白,柳氏到底是去做什么。更何况心智健全的赵舒?
但他的斩钉截铁,却让老四有些意外。
“二哥,你切莫意气用事!五十贯银钱不是小事,如若二嫂不去当奶婆,这钱怕是你到死也还不上了!”
“还不上又如何?大不了发配边疆!”
老二赵舒越说越是气愤!
“就算是某发配边疆,马革裹尸。也断不会让妻子受辱!”
“二哥!你莫要异想天开了。若你当真充军,张员外行事反而更加如鱼得水。到时候,你不在二嫂身旁。只怕……”
老四赵钧苦口婆心,极力劝说。
但此时的老二赵舒,却已气的双目通红!张员外此举,便是在明目张胆的夺他的妻!夺妻之恨,是等同于杀父的大仇!
“老四休要胡言!纵使赵舒发配边疆,家中妻子也有族长帮忙照应。他张员外,如何?”
“老二慎言!”
老族长开口,打断了老二赵舒的愤怒言论。紧接着他一脸严肃的开口道:
“张员外品行高洁,是德高望重之前辈。老二你莫要胡言!既然张员外愿意网开一面,便是你赵舒的造化。你要懂得感恩!此事就此定下,柳氏今日做好准备,明日便前往左林村张府。”
听到老族长的话,老二赵舒如遭电击!
而老四则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高声道:
“族长深明大义,张员外必然会和某赵家亲如手足!”
好一个亲如手足!
看着绝望的父亲,赵怀仁的眼中闪过一道暴虐。
这一世,他原本打算远离人心诡谲,一辈子轻松快活。但现在看来,自己不找麻烦,麻烦却一样会找上你!
张员外是吧?老子就不信,领先你一千多年的格局还玩不死你!
赵怀仁眼睛一转,心中便有了计划。
“咳咳……父亲,咱们欠官府的钱,可是明天就要归还?”
一群大人中间,突然冒出一个童声。顿时引起了人们的关注。
“自然不是……”
老二赵舒说完,才意识到有些不对。于是赶忙斥责道:
“狗牙!这里不是你胡闹的地方,小孩子一旁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