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树银花的焰火使凤鸾城成为了不夜之城。
沈凤怜与九昭祸世趁着姹紫嫣红的夜色,走出了三千楼,翩翩踱步来到小巷内,二人相视的看着对方,各怀心思。
沈凤怜走近少年时,被周围少年破烂衣服上的酸臭味,熏得是连连作呕,紧捂着鼻子皱眉说道:“这是掉在酸菜缸了?”
原本饿的头昏脑胀的少年,被面前沈凤怜的话,羞愧自卑到了极点,少年低着头似乎在想些什么。
九昭祸世不禁微微一笑,修长的双手,轻解的自己的外衫,细软温暖的外衫轻轻的为摊在地上的少年盖上。
少年似是感受到了温暖,仰起脑袋看向来人,绝美的仙颜,修长的双手此刻优雅的垂着,一抹白色的长发随风飘逸,绝美的五官美到了极致,妖孽一般的神情微微低着头,眼眸里似乎藏着星辰大海,照亮了他心底的黑暗,但同时又给人一种尊贵而不失威仪。
少年紧紧的握着九昭祸世的衣衫,这一丝的慰藉,却是少年从未拥有过的,眸中的视线泛着泪花开始模糊起来,心底内的黑暗记忆再次浮现:长歌派,殿内一个风姿绰约,净无纤尘的女子坐在殿中右侧,双手刚端起一盏茶,抬眸看见殿外,一剑士悄身走进殿内,退后三步跪地而拜,“启禀夫人,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就等着夫人您一声令下。”
那女子淡若流水般放下茶杯说道:“幻昼之地的孤月,把我送进长歌派来,就得把我送上宗主夫人的位子,只要杀了苏绯烟,我凤栖梧便是这长歌派的宗主夫人,她是原配,又生了长子,我怎会留她。”话语委婉却带着一种阴狠与威胁。
“杀之。”心腹剑士双眉微挑,嘴角露出一丝坏笑的回禀着。
“脚下的杂草,是时候都该清理掉了,要不然硌脚。”眼睛细长含情,却又微微有股煞气,不时还有精光闪过。
“遵命!”剑士得到命令火速离开。
长空裂帛,掩盖住了长歌派内打杀的嘶吼,阑风伏雨,洗刷了沉沦中的罪恶。
雪清绝他忘不掉母亲在火海中拼了命将他救出,却被厚重的房梁压倒而亡的场景,而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艰难爬出。
这一切的痛苦都只因他的父亲雪惊寒,雪清绝他不甘心,他和母亲究竟错在了哪里。
仇恨充斥了他的内心,他如地狱里走来的厉鬼,颓废黯然的走向父亲的院落,看着屋内笑意盈盈的父亲和妩媚妖娆一脸得意的凤栖梧。
他朝着父亲失了心,疯了般大喊道:“是你,雪惊寒,是你下的命令。”
理智早已烟消,拿起手中的剑便刺向他,雪惊寒被突如其来的剑风弄得措手不及,“噗……清绝。”雪惊寒嘴中叫着雪清绝的名字。
雪清绝烟消的理智,终于恢复了过来,随着凤栖梧的一声惊叫,一切为时已晚。
看着父亲满目狰狞倒下的身影,雪清绝的脸上悲与喜交加着,血染红了他的衣衫,泪水早已㓎满了面颊。
父亲说过,母亲是他此生最爱的人,可这个女人来了以后,母亲大度的对待,却成为了筹码,他恨父亲的负心与绝情。
母亲曾说过认真就输了,可母亲终是认了真,输了父亲,是父亲活活逼死了母亲。
长歌派内月璃琉白的宫殿在血色残阳的照耀下,显得更加残破衰败,如地狱里的鬼煞,倾巢出穴。
大火烧了三天两夜。
“杀母轼父,从今日起雪清绝将废除雪氏一族,永不得回长歌派。”长歌派的长老们无情的哀叹,沉重了长歌城门上泛起的青苔,裂缝了地狱里面的阎罗。
凤栖梧声泪俱下说道:“长歌派不可一日无主,从此我便是这长歌派的宗主。”转眸对上雪清绝阴笑道“而你只不过是一个杀母弑父的罪人,来人,请长歌戒法。”
长歌戒法乃十八酷刑,每一戒法便是剥去一层皮的刑法,历经十八酷刑犹如地狱里走了一遭。
那一刻起,雪清绝明白了人心的丑恶,世道的烂俗,从此剥去身上锋芒的利刃,沦为孤魂。
“嘀嗒!”空气中凝结成的一滴水滴,滑落过他的眉间,同时又骤停般的快速,将他的模糊的视线拉回。
刹那间,仿佛万物突然静止般,雪清绝能感觉到自己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在微缩。
空洞的双眸中第一次亮起异样的光芒,怕是一眼着了迷,便满眼都是爱意了。
九昭祸世笑了笑说道:“真是不好意思吓到了你,长成这样子都是我的错。”
沈凤怜听到九昭祸世的话,恨不得一口老血都喷了出来。
雪清绝猛地睁大双眼,并未多想,傻傻的看向声音来源,心中充满疑惑,这人是谁?被眼前绝美的容貌惊吓到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的死命看着的,怕是要盯出个窟窿来。
见雪清绝毫不避讳的打量自己,眼里丝毫没有惧怕,九昭祸世完美的嘴角,一丝难以察觉的微微上扬,绽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一瞬不瞬的看着雪清绝。
只见,少年十一二岁的模样,脏兮兮破烂的衣服,虽是面黄肌瘦,但那双明眸却格外的撩人心弦,看着这一双眸子,九昭祸世的心,突然微微的跳动了一下,九昭祸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一见到这个少年心里面就舒服极了。
九昭祸世并未知语,便一把将雪清绝打横抱起,只留下一个潇洒帅气得背影,看得沈凤怜直嘴角抽经。
沈凤怜跟在九昭祸世的身后,漫步走回了三千楼雅间内,坐回原本的梨木椅上,吃着桌上的杏梅。
九昭祸世将少年放在与沈凤怜一侧的位子上,拿出怀中的巾帕替少年擦拭着脸,少年的脸颊泛起一抹微红,面容微蹙快速闪开,有些害羞的不敢直视面前的九昭祸世。
看着二人有爱的互动,这一幕使原本酸涩吃着杏梅的沈凤怜更酸了。
店小二忙里忙外的端着诱人的饭菜,看着雪清绝直咽口水,不时间,桌子上便摆满了饭菜佳肴。
“吃吧!”
雪清绝听着耳边传来好听的声音,似乎是得到了命令一般开始吃了起来。
想必是饿极了,雪清绝看着桌上的饭菜,脑袋也不抬的直接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我说小乞丐,你叫什么名字?”沈凤怜慵懒的看着少年问道。
狼吐虎咽的少年闻言一愣,顿住了手中的鸡腿,空洞的双眼内泛起了异样的神情,“我……”
少年吱吱呼呼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看着少年脏兮兮的模样,沈凤怜眼波一转,心生一计襒过脸,假装懊恼对着九昭祸世说道:“你个祸害,莫不是捡回了个傻子。”
少年听见沈凤怜这么说,紧忙细声说道:“我不是傻子,我叫雪……雪清绝。”
沈凤怜明知故问,坏坏一笑说道:“雪清绝?哟!原来你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雪清绝?”
九昭祸世不解的看向沈凤怜,可沈凤怜就是打着哑谜不说。
沈凤怜在桌子上支棱着脑袋瓜打趣说道:“你就先住在我这,等你养肥了,你就跟着他走。”
雪清绝顺着沈凤怜的目光看去,眸子瞬间对上了九昭祸世的媚眼,下意识的赶紧低下了头。
九昭祸世有些不自然的干咳一声说道:“既然本王把你捡了回来,你就安心住在这里,过几日我便来接你走。”
言罢,雪清绝的眸中闪过一丝明亮,偷偷的看向九昭祸世。
“老妖怪,他就先住在你这里,三日之后,等我帮他找到去处,再来接他。”
沈凤怜并未多言,而是有说有笑的开心哄着雪清绝吃着饭,见二人聊得甚欢,可冷落了一旁的九昭祸世。
雪清绝继续吃着饭菜,可心里面却是暖暖的,好久没有这种安心的感觉了,从前的他时刻提心吊胆的过着日子,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被人暗杀了。
沈凤怜观察着雪清绝微妙的神情,似是一场好戏就要开始了。
而九昭祸世看向雪清绝的的眼神是打骨子里的温柔,九昭祸世也不知为什么,只是见到了他,就想要保护的感觉。
可九昭祸世不知,从此之后,九昭祸世在雪清绝的心目中便是唯一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