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寂静中溢出一声痛苦的低吟,郭识月揉着昏沉混沌的脑子,撑起身子环顾一圈,确认自己身在小说位面中。
她是一名位面执行者,前不久被提拔为辖区管理人,正在三亚晒太阳享受美男服务的她本以为自己可以提早过上富婆生活,没想到辖区内一小说位面的反派男配不满天道,最后居然突破了次元壁,幸好已经被工作人员控制住。
顶头上司下了死命令,要么让反派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要么就尽早将他人道毁灭。等郭识月看过剧情,她才知道为什么这个反派对天道有如此怨气,因为实在是,忒惨了。
被灭国后流落民间跟乞儿抢食,因相貌妖冶差点被送去青楼而自毁容貌,辗转到边塞投奔将军舅舅又被胡人捉住做了奴仆,好不容易和舅舅取得联系才得知舅舅反水了,后面为了衬托男主光辉形象的剧情就更不用说了,反正就是各种惨,虐身虐心。
郭识月看完剧情抹了把泪,可怜见的,后妈不疼亲妈疼,她一定要让他长成根正苗红的新新青年!
【宿主,已接收到原主身份资料,是否查看?】
脑子里冰冷的机械音带回她的思绪,望了一眼帐篷外跳动的火光和走动的人影,肚子适时叫了两声,她起身下床披了件斗篷防寒,撩开门帘走了出去。
“说来听听。”
……
夜幕低垂,不远处穿胡服的男男女女围着篝火载歌载舞颇为热闹,郭识月一边拿着小刀割烤羊肉,一边接收着原主的身份资料。
原主在文中也就一背景板人物,能获取的资料少的可怜,唯一和那位反派有交集的点大概就是看到反派往外送信鸽,最后成了反派刀下亡魂。
刚烤好的羊肉滋滋冒油,撒上孜然香料香气四溢,勾得她空空荡荡的肚子又一阵叫唤。
一旁架火烤牛肉的几个大汉闻声嗤笑,丝毫不顾及她一个小姑娘的颜面。
“诶,你说这傻子干啥啥不行,割羊肉割得还挺漂亮的,哈哈哈。”
“啧啧,我要是能生在大首领家,当个傻子我也愿意啊,你说是吧。”
郭识月抬头和正对她指指点点的几个大汉对视一眼,一脸的懵懂天真。
“姑姑说,多嘴的人死后会被拔舌头呢,大哥哥有没有听说过啊?”
明明是骂人的话,到小姑娘这里倒像是虚心求教,几人闻言皆是面皮一跳,神情尴尬的避开郭识月的目光,自顾自烤肉去了。
郭识月撇下嘴顿觉无趣,端着烤肉盘子往人群聚集的地方走去,那边歌舞暂歇,正在分配这次带回来的战俘。
原文里的反派此时容貌被毁狰狞可怕,因为营养不良,十四五岁的年纪仍然瘦的跟竹竿一样,以致在众人挑选战俘时被剩下,险些丢给那群如狼似虎的士卒。
“月儿你怎么来了,我方才见你的帐篷已经熄灯,还以为你睡下了。”
一身黑衣短打的英气少年看见她,甚是惊喜的凑上来。
黑衣少年名叫拓拔元,是原主拓拔月的表哥,受大首领看中,在军队里颇有威望,平时对脑子不太灵光的拓拔月照顾有加。
“我前些日子随大首领外出,回来听说月儿不慎落水,现下身体可好全了?”
拓拔元本来没想着小姑娘能听懂他的话,下一秒却听见吐字清晰,婉转清越的完整句子。
“尚未,还有些发烧。”
郭识月吞下口中的羊肉继续说道,“那几个下人趁我病中熟睡偷吃我的晚膳,还跑出去喝酒,我打算从这些战俘里挑几个顺眼的回去顶替她们。”
原主拓拔月是大首领的小女儿,平时还是很受宠爱,只是毕竟是傻子,身边下人一两次偷奸耍滑尝到甜头后便一发不可收拾,谁叫拓拔月不会告状呢。
郭识月忽而皱眉指着空地上跪伏的一排战俘,偏头询问,“表哥,这是最后一批战俘吗?”
拓拔元一时惊的说不出话来,看看那些战俘再看看郭识月,愣愣的点点头。这还是月儿第一次喊他表哥呢。
“月儿,你,你的脑子”好了?
遭了!
这一排战俘的脸都是好好的,哪有一个被毁了容?郭识月心叫不妙,放下手中的烤肉盘子,黑着脸直直朝着看守战俘的那群士卒大步走去,身后跟着不明所以的拓拔元。
“您,您不能进去。”
几个士卒将她拦在帐篷外,神情慌张。
“如何进不得?”郭识月一个眼刀横过去,“莫不是你们在里头藏了人?”
敢私下动她的人,简直活腻歪了!
“都给我让开,我不说第二遍。”
震惊于拓拔月不同以往的气势,几个士卒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恐惧疑虑。按理说这平时偷偷扣个战俘下来给兄弟们疏解一下也没事,怎么今天扣个没人要的丑八怪就漏馅了?
“都听见了吗,让开。”拓拔元隐隐听到帐篷里的声响,脸色亦是一沉。
显然,拓拔元的话远比郭识月的有用得多,几个士卒缓缓让开一条道,郭识月一个闪身掀帘进了帐篷。
……
“都给我滚——!!!”
郭识月怒气冲冲的使劲推搡开那几个围成一圈,还在慌慌张张穿衣服的高大士卒,一眼就看见被逼到墙角,衣衫不整的反派小可怜。
他隐在乱发下的眼神阴戾凶狠,不甘绝望,仿佛就要被无尽的黑暗污浊吞噬殆尽,瘦削的肩剧烈起伏,似是承受了极大的羞辱。
郭识月向下扫一眼,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裤子还在,但又想到这是往日锦衣玉食,前呼后拥的皇子,她顿时心疼无以复加,也顾不得其他,解了披风轻轻拥住他。
“别怕,没人能欺负你了。”你亲妈我来了,保准救你出苦海。
干净软糯的团子似的小姑娘扑进怀里,叶怀瑾下意识就将浑身脏污的自己往后缩,没想到让郭识月误解他在害怕,反倒拥得更紧了些。
眸中有明灭的光一闪而逝,叶怀瑾抿了抿唇,垂头静默犹如一尊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