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欢捂住胸前冒血的伤口,刺痛却让她更加清醒。
她强撑着,俯身捡起了散落的换洗衣物,不想跟叶澜过多纠缠。
她一语未发,拖动着脚步继续往浴室里走去。
她早该预料到的,之前就被牢头警告过,这里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
他们对待生命麻木如行尸走肉,斗殴,流血,不分男女,胜者为王。
电视剧里都是这样演的,小说里也都这样写,这里是圣心私人监狱,不是圣心慈善堂。
细细的血珠跟随着她的脚步滴落在身后,鲜艳的颜色在灰白的大理石地面上十分醒目。
“实话告诉你吧,”身后叶澜一手撑着门框,懒散的视线落在陆欢背上,“有人出高价跟我买你的命。”
陆欢顿住,脸上的情绪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却依旧没有回头:“是苏城吗?”
他恨自己,竟恨到了这种地步?
猛地一股力量,陆欢被推倒在面前的水槽中,后颈被叶澜狠狠按住,她下意识地挣扎,咕咚咕咚呛了几大口水,始终无法挣脱。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水槽底部结满了黄色的污垢,像极了她糟糕的人生。
“我只认钱,不认人,”叶澜揪起了陆欢的头发,不屑地将她甩倒在地上,“你说是谁,那就是吧。”
脏水的臭味让人作呕,湿漉漉的头发糊住了陆欢的视线,她抬头看着叶澜,眸光清冽,她苦笑着问:“为什么放手,为什么不继续?”
浴室里只有她们两个人。
叶澜甩了甩手上的水渍,靠在洗漱台边,又恢复了抱胸的姿势。
几秒钟的沉寂之后,她突兀地笑起来,笑声里竟有几分苍凉:“果然是个有个性的硬骨头,不愧是江舟看上的人。”
陆欢怀疑自己听错了,紧盯着她:“你认识江舟?”
叶澜冷哼一声,并没有回答。
“为什么救我?”陆欢不解,追问道,“你……怎么跟苏城交代?”
“怎么那么多为什么?先管好你自己。”叶澜恢复了惯有的冷漠,转身离去。
昏暗无光的日子,一过就是三个月,除了牢头偶尔来找找茬,并没什么大风浪,连先前看自己不顺眼的那些人,都逐渐对她避而远之。
陆欢知道,是叶澜暗中帮了不少忙。
明明是狠厉桀骜的脾气,在这个圣心私人监狱人人畏惧的女霸王,偏对自己照顾有加。
陆欢想过缘由,想来想去,似乎只有那一个答案。
偶尔两人在食堂或者操场上碰到,陆欢也会主动上前跟她聊几句,可叶澜总是冷冷淡淡的样子。
一来二去,陆欢竟习惯了找叶澜聊天,聊她的过往,她的冤枉,她的心事,和她的绝望,叶澜不耐烦地听着,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却也不再打断她。
陆欢收到释放通知书的这天,黄昏时的夕阳红得像一个熟透的橙子,她和叶澜坐在草坪的长椅上,看着四周的铜墙铁壁,默契地谁都没有率先开口。
说来也是运气,车库那几张监控截图尽管能认出陆欢,可惜现场没有提取到她的指纹,也没有任何蛛丝马迹指向她,最后竟定了个证据不足。
设局的人显然失算。
可是,这一遭仍然足够让人心如枯井。
“出去了有什么打算?”叶澜终究打破了沉默。
陆欢摇头,前路迷茫,她也寻不到方向。
她拉住叶澜,给了她一个深深的拥抱:“我只是舍不得你。”
叶澜打开了她的手,难得和颜悦色,笑骂道:“滚,当这是什么好地方,能走还不赶紧?”
陆欢被她逗笑了,又将她抱得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