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我跟在王小二身后,来到一处简陋的居民住宅区。
这个小区,从外表看起来有些年代了。我不禁在心里唏嘘感叹:那个可怜的女人就住在这里吗?
王小二带着我轻车熟路地攀上楼梯,径直来到三楼,随后,他敲响了左手边的第一间房门。
不一会儿,房门就打开了。
门框里晃出来一个身穿蕾丝睡衣的年轻女人,初看时,她头顶的发髻蓬松凌乱,一副郁郁寡欢、得过且过的样子。
“雪欢,我来看你来了!”王小二笑嘻嘻地跟门框里的女人打招呼。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雪欢”就是眼前这个风尘女人的名字。
那个女人没说什么话,打开房门后,转身就走进屋里。
我想,她的意思是再明白不过了。这些年来,她一定就是这么生活的,许多男人来了又去,去了又来,她已经对男人失去了原始的渴望。
进屋后,房间里凌乱不堪。
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已经被各种各样的烟头塞得满满的,房间里充斥着刺激难闻的气味,具体是味道,我也说不清楚,总之,味道很冲。
雪欢一屁股坐进沙发里,她翘起二郎腿,双手抱在身前。她的嘴里叼着一支香烟,不知是什么时候点上的香烟。
这个女人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我的直觉告诉我。
“雪欢,你吃饭没有?”王小二殷勤地问道。
那女人只顾着吸烟,仍旧不说话。
她的红唇间吐出一圈圈烟丝,缭绕在昏暗的灯光下。
“王小二,你来就来,还带一个小白脸来干什么?中看不中用……”雪欢冷笑一声,说道。
王小二见她开口说话了,瞬间就开心和激动起来,他像一条听话的小狗,一下子凑到雪欢的腿边,他的手不自觉地攀上了雪欢的洁白如盐的腿。
嘿嘿地说道,“雪欢,你不知道啊,他是我的好哥们,是个狠角色,你可不要犯了人不可貌相的低级错误。”
“哦呵,狠角色?我喜欢?他是不是比你厉害?”
“你是说哪个方面,他比我厉害?”王小二疑惑不解地问道,“不过,就我所知,他在某个方面,一定比我厉害。”
我站在茶几边,像个可有可无的人,像是一团混浊的空气,谁也没叫我坐下说话。
“王小二,你给我带钱来了吗?”雪欢问王小二。
这个女人也真是够直接的,开口要钱,一点也不含糊。
王小二仍旧笑呵呵地说,“带来了,带来了。不过,有点少……”
说话之间,王小二从裤兜里掏出我借给他的那五百块钱,像个奴隶一般,把钱塞到雪欢的手里。
“你先用着,过几日,我再给你送过来,好吗?”王小二低声下气的样子,挺让我心烦的,我瞧不起他这副奴仆似的可怜样儿。
雪欢接过王小二塞给她的五百块钱,看也不看,就扔到了沙发上,好像不喜欢金钱一样。
我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情景,再也忍不住了,开口问道,“喂,你这个女人,怎么可以这样?欺负王小二这种老实人,你心里过得去?”
本以为,那个女人听了我的质问后,会冷笑一声,或者会扭头看我一眼,瞪我一眼。但是,她很镇定,面无表情,动也不动地坐在沙发里。
王小二却扭过头来,小声地警告我说,“大刁,不能这么跟雪欢说话,她有苦衷。……我也愿意给她钱花……”
“可是,你都已经吃不起饭了,还愿意给她钱花?你是不是脑袋进水了?”我有些不明白地厉声问道。
“兄弟啊,你就别生气了,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她是我这辈子第一个用心服侍我的女人,我愿意为她做任何事。”王小二心底的英雄主义泛滥成灾。
“我真是搞不懂你……”我闷闷不乐地说道。
这时候,那个名叫雪欢的女人,幽幽地开口说道,“王小二,你就是一个穷屌丝,能为我做什么事?别在这里说大话了。我好容易开口问你要五百块钱,你迟迟不给我送来,我还以为你做了逃兵,逃跑了呢!”
“不会的,我之所以迟迟不给你送钱来,全是因为我去给你寻找名医了,我希望能把你的怪病治好。”王小二说。
像这种不知好歹的女人,干嘛要给她寻找名医,为她治病呢?让她死了就好了,她活着,许多人就注定要为她痛苦,此时此刻的王小二就是一个牺牲品。
“名医?呵呵……”那个女人冷笑一声,说道,“这个时代,还有名医吗?医院里的医生都是机器医生,他们一旦离开了医学器械的帮助,就什么病也治不好?哪还有名医啊?这也就是我不愿去医院治疗的原因。”
她说的话,不无道理。不知怎地,这会儿,我对她有了丝丝好感。
“雪欢,你说得对。”我一边说话,一边自个儿坐在沙发上,“现在的医生,大都是徒有虚名的庸医。不过,名医还是有的。我爷爷就是一代了不起的老中医……”
没等我说完话,雪欢就哈哈哈地大笑起来,好像我说的是一个滑稽的笑话,好像她听到了一个顶好笑的笑话。
“你笑什么?”我有些生气地问道,“你是不是以为我在跟你说笑话?”
“老中医?”雪欢笑得眼睛里都有了泪花,“你确定你不是在跟我说笑话?”
王小二高兴地插话道,“雪欢,这件事儿,我可以作证,他是我兄弟,医术了得。他的医术都是他爷爷传授给他的,所以,我相信他爷爷是了不起的老中医。”
“你俩是一根绳上的吧?”雪欢叼在嘴上的香烟已经燃尽。
一根绳上的?这不是在骂我和王小二是蚂蚱吗?
“实话告诉你吧,可怜的女人,王小二带我来,就是给你治病的。”我趾高气扬地说道,“你可以不相信医院里的医生,但你要相信坐在你眼前的我。”
雪欢扭头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她似乎在反问我: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选择沉默,沉默是金。
我的眼睛已经把她的全身上下,看了一遍。她患的根本不是病,而是心病。她虽然是风尘女人,却一直饱受风尘之苦,没有得到应有的饱暖,所以,一看到男人就想发狂。
“我算个什么东西,要等我把你治好了,你才有资格下定论。”我得意地说道。
接着,我叫王小二去走廊上等着,我告诉他要给雪欢治病。
王小二的脸上略有担心的神色,我安慰他,说道:“放心吧,这个女人,我治得了。”
房门关上了,王小二走出了房间,房间里只剩下我和雪欢,孤男寡女。
转眼间,雪欢的病就发作了。
她一个侧身,顺势把我扑倒在沙发上,仿佛一只饥饿的野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