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是什么?”
她身边的一个年轻男子,正是周氏的长子孟孝成,立即上前查看——地上那半截令人恶心的物体触目惊心。
孟孝成心里一惊,这孟慧茹果然不是一般角色,到了这等地步居然还能伤人!
其他人显然也是明白了这其中的含义,顿时个个如同见了鬼一般的看着孟慧茹,心中说不上是恐惧还是厌恶。
到底还是周氏最先反应过来:“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这个不知廉耻、亵渎先人的贱人给我拖下去游街示众!”
孟孝成被这一吼,也是清醒了许多。
他直接走到那晕倒的男子身边,“锵……”一声抽出身侧挂着的佩剑,手起剑落,寒光过后就是血光一片。
那人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就直接见了阎王。
鲜血溅在了雪白的布幔之上,迅速的晕染,白日的那些尊敬和缅怀都变成了可笑。
这边厢,已经有两个孔武有力的奴仆拿着绳索走向孟慧茹。
孟慧茹岿然不动,气势逼人,双眸一瞪,顿时让那两个奴仆踯躅着不敢近前。
她越过众人,目光定在了藏在人群最后的,那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上。
“冯希然,这件事情你知道吗?”
她的声音平静的令人毛骨悚然,表情也淡定自如,仿佛她还是那个爱憎分明、明艳无匹的孟府大小姐。
那男子没有做声。
“冯希然,我问你,今晚的事情,你知道吗?”
这时候,一个女子微微一笑,一步一步缓缓走到人前。
她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衣裙,皎洁的如同天际的月光,和那满脸血污、一身狼狈的孟慧茹,正是鲜明到刺目的对比。
“姐姐,你是个聪明人。这些话,还用多说吗?”
这是孟慧茹继母所生的妹妹——孟慧芯。
她还穿着孝服,不过不是因为老夫人的去世——而是因为她的夫君死了不过三个月!
“姐姐,我知道你不愿意。但是今日这事情众目睽睽,已然是不争的事实,你就是巧舌如簧,也得有人愿意听才是。”她故意深情默默的回头看了一眼。
她状若无意的走到孟慧茹身边,轻轻的叹了一句:“姐姐,我得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就在刚才,我的好外甥女,墨儿,因为乳母粗心,居然不小心跌落水塘,而今已经是回天乏力了!哎……”
孟慧芯的声音如同重锤一般击打着孟慧茹的心脏,敲得那颗本来火热的心百孔千疮,四分五裂。
孟慧茹顿时觉得眼前一黑。
即便是方才被那人羞辱轻薄,即便是面对如此多的鄙视和冷漠,她也能咬牙站直身体,可是现在她觉得整个人都在摇晃。
墨儿死了……墨儿死了……
怎么会?怎么会?她那年仅三岁的女儿居然死了?她那爱若至宝的女儿居然死了?
她猛然抬头,眼中似乎要流出鲜血,可是她的双眸依旧死死的盯着那藏在人后的冯希然。
许久,方才有一个清朗的声音,淡淡的响起。
“你性情太过刚烈,实在是不适合做我的妻子。生性嫉妒,生不出子嗣,却不许我纳妾。性格倔强,屡次与婆母争执。这已经是犯了七出之中的嫉妒和不侍姑舅。然而让你下堂,只怕你也是不肯的。”
“原来如此。”孟慧茹的声音虽然阴冷,可是那其中饱含的哀伤和痛苦却是无以言表。
她嫉妒?她不侍姑舅?
不适合做他的妻子?
和他同甘共苦五载——为他抛下富贵地位,为他操持家业,为他侍奉母亲,为他生下女儿,甚至为了给他求得名师,在那人门前淋着大雨跪了一日一夜,差点送了性命——最后就落得这样一句话?
凭什么?
孟慧茹咬紧牙关,她真想要剖开冯希然的胸口,看看他的心到底是黑是红!
“姐姐,你还是好好想清楚。今日你若是不死。明日就一定会拉到街上游街示众。到时候这事情任是谁都无法掩饰!孟府出了你这么一个淫荡的女儿,只怕是你死了的娘亲也要受牵连。‘孟夫人’的名号是一定保不住了的,而且尸首也要被挖出祖坟,扔到乱葬岗了!”孟慧芯啧啧的叹息,可是眼眸中分明露出狠毒的光。
孟慧茹目眦欲裂——他和她为什么要如此的狠毒?她去世多年的母亲何辜?她年幼无知的女儿何辜?
她好恨!她不甘!
到底为什么?为什么恩爱五年的夫君要如此对待她?难道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欺骗和利用?
而今不但要她的命,连她那多灾多难的母亲难道死后还要因为她遭受屈辱,不得安宁?
她那双赤红的双眸一个个扫过四周的人,直逼得他们都有些不敢抬头。
突然
孟慧茹仰天一笑,取下头上闪着刺目的光的金簪,右手猛然一插脖颈,顿时鲜血如花溅落,惊得在场众人都是后退半步。
“冯大人,你委屈了这些年,终于可以解脱了!你放心,我做鬼也是祝你步步高升!”
冯希然,我这一世如此凄楚下场,全因为错信了你的所谓“痴情……”若有来世,必令你痛彻心扉,血债血偿!
孟慧芯,你我斗了一世,可是没想到真心实意却敌不过你的花言巧语!下辈子相见,我一定吃你的肉喝你的血,以偿还我孩儿的冤债!
砰地一声,孟慧茹尸体直直跌落,就连死,她也是不肯屈膝与人的!
这个时候,冯希然冷着脸孔上前,却看见那死不瞑目的女人居然嘴角含笑!
刘氏一向就不喜欢孟慧茹,此刻眼中更是没有半分的怜惜,反而有些厌恶的别过眼去。而周氏和孟孝成的脸上俱是幸灾乐祸的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