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吴川,是个纹身师,却不仅仅是个纹身师。
故事得从二十多年前说起。
我老家在晋省的一个穷乡僻壤,那时候很穷,记忆中甚至住过窑洞。
当时我家和另一个邻居一起住在同一个窑洞坡下,俩家人共用着同一个小院子。
那时我才五六岁,邻居家的孩子叫李方,已经是上四五年级的年纪了,只不过家里穷,上学也不方便,便也没去学校,平日里就带着我们几个小的打闹,是这附近的孩子王。
那个年代物资匮乏,没有那么多的玩具和游戏,玩的最多的就是捉迷藏,有一次是我当鬼,其他的小伙伴都找到了,只有邻居家的孩子没有,我也没在意,然后突然下了场暴雨,我就回家吃饭去了。
直到三天后,妈妈才和我说,那孩子躲到了一个废弃的窑洞里,暴雨冲刷下,那个废弃的窑洞发生了坍塌,李方活活闷死在了窑洞中,据我父亲后来的回忆说,李方的死状很恐怖,面色狰狞,浑身发青,身体有些地方都已经有些腐烂。
五六岁的孩子,对于死亡没有太大的概念,只是知道邻居家的大人似乎很伤心,而我也少了一个玩伴,却也没有再更多的感受,每天的日子照旧的过着。
直到又过了四天,邻居家要办葬礼,我年纪小,自然被父母留在了家,自己在院子里玩蚂蚁。
正玩着,突然听见外面有人叫我的名字,我下意识的应了一声,抬头一看,却看见李方就在院子外站着,轻轻呼唤着我的名字。
“川,上回你还没找到我呢,咱们继续玩吧!”
年幼时的我没有太多感觉,可是此时回想起来,那个‘李方’的语气说不出的诡异。
“好啊,你躲起来吧,我这就去找你!”我鬼使神差的回答着,浑然不觉得一个死去的人站在自己面前有什么不正常。
而后,我就觉得我的身子好像突然好轻,眼前的东西也有些模糊,大脑越发的混沌,不自觉地的跟着‘李方’走出了院子。
也不知走了多久,周围的一切都已经彻底看不清楚,只有‘李方’的身影越来越清楚。
也就在我的意识就要彻底消失时,耳边突然传来了我父亲的声音,很焦急的叫我回去。
这个声音让我大脑为之一清,再看向‘李方’,却哪还有那邻家哥哥和蔼可亲的样子,半张脸被砸的血肉模糊,看不出人型,口鼻处显露出森森白骨,而另外半张脸更是已经腐烂。
这般模样,让年幼的我吓了一跳,急急忙忙的往回跑去,‘李方’却也不追,只是在我身后阴恻恻的说了一句:“川儿,你看见我了,该我当鬼了!”
话音落下,我的意识一震,再一睁眼,却不见‘李方’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家中,母亲正一脸关切的看着我,而父亲则踩在凳子上,往窑洞的顶上贴着三张连接在一起的竹片,那竹片上分别写上「大吉」、「平安」和「太平」六个大字。
父亲年轻时学过木匠,这是从当时一个老木匠手里学来的,说是可保家宅上下平安。
据说那老木匠还传给父亲一本书,叫《鲁班厌胜术》,只可惜父亲不识字,根本没看过,而那本书也在那个年代的时候一把火烧了去。
清醒后的我还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发现自己是在自己家里,还以为刚刚的一切都只是个噩梦,我哭着将在梦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父母,却发现父亲的表情有些严肃。
而后,父亲与母亲说了几句话,便急急忙忙的穿上外套走了,说是要进城一趟,明天再回来。
而我在母亲的陪伴下,不知不觉中睡去,之后发生的事,便是我妈后来才告诉我的。
我妈说,在我睡下后,她心里也有些发慌,便一直守着我,直到半夜的时候,家里的电灯突然开始闪烁。
那时候住在山沟沟里,通电不方便,电路故障更是常有的事,我妈也没太在意,电灯一晃一晃的闪的眼睛疼,索性直接关了。
只是她不知道的事,就在她关了灯的一霎那,我爹贴在屋顶上的写着「平安」两字的竹片突然碎裂,落了下来。
与此同时,屋外也传来阵阵阴风,吹打在关不严的门窗上,发出瘆人的‘呜呜’声,犹如有人在哭诉。
我妈说她当时没来由的后背一麻,头皮发紧,急忙想要开灯,却发现电灯已经彻底不亮。
而借着月光,却发现屋外突然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人影。
我妈轻轻唤了一声:“大山?”
大山是我父亲的名字,只可惜屋外显然不是我父亲,无人应答。
我妈只以为是家里糟了贼了,正所谓为母则强,而且那个时候的女生也远不是现在小女孩那样娇气,我妈转身就去了厨房掏出一把菜刀,出了房门。
只是在院子里却又一个人都没有,整个院子除了瘆人的风声外,安静的可怕,就连夏日最常见的蝉鸣都没了声音,而邻居家刚刚办了葬礼,白色的纸钱和布条在风中吹飞舞,更是平添了一份诡秘的气氛。
我妈还在屋内熟睡的我,正打算回去,却突然听见墙角处传来一阵轻笑,斜眼一看,却看见一黑漆漆的身影。
下意识的仔细打量,我妈的冷汗瞬间沁透了后背的衣服,那黑漆漆的人影虽然看不清面貌,但是身上穿的衣服分明就是刚刚在她眼前下葬的‘李方’。
我妈急忙回屋紧锁房门,黑暗之中,摸到电灯的开关,这一试,却发现电灯突然亮了,光明给了我妈一定的安慰,稍微送了一口气。
‘啪!’的一声轻响,电灯再次熄灭,一个黑影突然浮现在我家的窗户上,‘李方’一半发青腐烂一半森森白骨的脸贴在窗户上。
“婶婶,我知道你看见我了!”
“快叫小川来陪我玩啊!”
阴森森的语气,恐怖的面容,将我妈本就绷到极限的理智给冲破,害怕的极限便是愤怒,更何况‘李方’的来意明显便是缠上了我,我妈手中菜刀丝毫没有犹豫,狠狠的砸在了窗上。
“哗啦”的一声脆响,将睡梦中的我惊醒,就看着我妈如同疯子一般在对着黑暗挥舞着菜刀。
年幼的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正手足无措之时,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和一道光线划破了诡异的安静和瘆人的黑夜。
一辆打着大灯的摩托车停在了我家院子门口,我爸和一个穿着皮衣的中年人下了车。
那是我和师父见的第一面,也就是今夜,我的人生彻底走向了另一种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