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从未想过,如果没有白家在背后的支持,他温旭东凭什么就可以由一个穷小子那么快带着温家挤入上流社会?
别说原主没有伤林柔,就算伤了,冲着她林柔说的那些遭雷劈的话,伤了,又怎样?温凉眯眼,低下头,神色晦暗不明:“您就确定,人是我推的?”
“楼梯口就你们两个人,不是你,难道是柔柔自己摔下去的不成?”
说话间,门口又进来一人。
来人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管家式西装,显得身躯愈发清瘦,花白的头发整齐有序地往后立在脑后,一看就是被主人精心打理过的,仔细往下看,似乎连眉毛都经过细细修饰。
在那些记忆中,如此爱干净,注重自己形象的老爷爷,只有一个。
老人关上门,抬眼看见屋子里面坐着的两个女人,精心修饰过的眉毛顿时就皱了起来。
“老夫人,您怎么来了?!”
“怎么?这个家我还进不得了?”
老人见温凉始终低垂着脑袋,自动脑补出小可怜被后母和奶奶咄咄逼迫,受尽欺负却没有人撑腰的戏幕,殊不知低着头的小崽子此刻眼底泛红,磨着牙在想怎么找回场子。
“小小姐昨天淋了雨,早上起来额头烫人,医生说要静养,我走的时候特意叮嘱过今日小小姐不见客,怎么什么人都放进来了,真不知道这群佣人是怎么办事的。不忠心的家伙,不如辞了算了。”
老人一边以在场所有人都听得到的音量碎碎念着,一边转身打开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笑得礼貌而慈祥:“老夫人,林小姐,时候不早了,请?”
“你!”老夫人眼睛一瞪,还想说着什么,却被身边的林月盈扯了扯衣袖。
“算了老夫人,大小姐不欢迎就算了,柔柔这会也该醒了。时候确实不早了,那白管家,我和老夫人就先走了。”
白管家是温凉母亲那边家族的管家,从小在白家做事,深得白老爷子信赖,老爷子这会身子骨还硬朗,温凉母亲刚死没多久,若是白管家再在老爷子耳边吹个什么风,只怕对她嫁入温家会有些影响。
温老太太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站起身,轻拍了拍林月盈的手背,面色缓和下来:“柔柔这次受委屈了,我和旭东商量着,等她身体好点,就尽早回祖家把柔柔的姓改回来,怎么说也是我们温家的血脉,定是要认祖归宗的!”
林月盈隐秘地回头看了一眼低头坐在床上毫无反应的少女,却刚好撞上温凉阴冷的目光,不知怎的,林月盈打了个哆嗦,迅速回头做温顺状,心中却始终萦绕着一股不祥的预感:“全凭老夫人做主。”
她与温凉接触不少,以前的温凉被小小刺激一下就宛如疯狗般到处咬人,眼前这个温凉,躯壳还是那个躯壳,但芯子给她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尤其是刚才那个眼神接触,仿佛完全换了一个人般。
就好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不,她不是温凉,她就是地狱里的恶鬼!林月盈目光聚集在床边输液器的针头滴滴答答持续有序地滴落在地上。
很快,地上已经聚起一小滩水渍。
干净,透明,无色,无味。任谁也看不出来,这药物中夹杂的有其他一些什么东西。这些东西足以让一个成年人无知无觉的变成一辈子只能躺在床上,没有意识的傀儡。
温凉明明注射了这些东西,为什么,她还好好的。
……
“小小姐,您没事吧。”
白管家目送两人离开,关上房门,看见温凉白皙的手背上刺眼的红色,急忙拿出棉签,想要帮温凉擦拭:“您也是,直接把人赶出去就是,名声不好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我们知道您不是那样不懂事的孩子,管他外面怎么传,您高兴比什么都重要,平日也没见您顾忌过什么,今日怎么突然这么委屈自己?”
“我自己来。”温凉下意识避开白管家的触碰,她现在脑中一片混乱,需要好好整理一下:“福伯,我有点累了,想睡一会儿。”
白管家误以为温凉被那两人刺激到了,这会正值伤心的时候,静默几秒,有些自责自己没有照看好小小姐,便将棉签放在床边的小桌子上,安静退出房间前不忘叮嘱一句:“小小姐一会记着处理一下手背上的伤口再好好休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应该死了才是,难道她踏入了黑洞中的时空裂缝?这些不属于她的记忆,还有这个身体,都是怎么一回事?
那些深入骨髓的委屈与愤怒,这些情绪应该都是这具身体原主人的。
当温凉将所有的记忆都整理好后,忍不住的想皱眉。用一句话来总结的话,就是世界三观被狗吃了。
原主温凉是鞍山市首富温旭东与京城隐士家族白家小女儿白念真所出的女儿,是温家正儿八经的大小姐。
鞍山市离京城太远,白家家主白老爷子怕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出嫁后受什么委屈,特意让从小跟在他身边伺候的管家白福阳,跟着白念真来到鞍山市。
在温凉十八岁之前,前有父疼母爱,后有外公撑腰,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是鞍山市出了名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母亲有心纠正她的性子,却总被父亲以孩子还小为借口,拦着。
以至于原主越来越讨厌母亲,以及母亲这边的家族,性子也在温旭东的放纵下,愈发嚣张跋扈。
幼儿园时期,将同为鞍山市富豪家族的小少爷小小姐们惹了个遍。
小学时期就敢指着教师的鼻子,直言不配为人师表。
高中更不得了,刚入学就在开学典礼上向优秀学生代表强势表白,在校期间打架斗殴,无恶不作,甚至在高考当天,为了参加机车大赛,直接选择弃考。
直到前不久,原主的母亲突发疾病,离开人世,原主才被迫从训练营赶回鞍山市。
回忆到这里,温凉心中一痛,让她好看的眉眼紧皱起来。
早知母亲的好,又何苦这会再后悔,人死了,方才开始遗憾,还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