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她只觉浑身血液逆流,快速埋下头,原本伸出的手也缩了回来,站在那儿不敢再乱动。
情姐的话犹言在耳,可她好像还是搞砸了。
男人就在她不远处拿随身携带的帕子擦拭芜杂,声如沉石地问,“新来的?这样毛手毛脚。”
这话让温灼狂跳的心脏渐渐平息,他果然没将她认出来,若知道是她,他早就一脚将她踹翻在地。
“我是……”
温灼刚要回答,就有人抢先道:“顾总,这是苏俏、平时挺机灵一个人,不知今天是怎么回事?大概是看见沈总这样的人物,太过紧张了。”
苏俏跟自己身量差不多,再加上脸被发丝遮挡,所以被认错并不奇怪。
可刚才说话的人突然又来到她面前,低头瞅了一眼,“咦,你到底是谁?你不是苏俏。”
原本气氛还算平和,此时却因这话突然掀起巨浪。
温灼感觉整个包厢所有人视线都聚集在她身上,尤其是那道深谙难辨的凌厉眼神,像死死箍着她。
她尽力克制发颤,“我叫陈曦,是这里新来的,因苏姐今天请假,所以就顶替了她。”
自认为回答的毫无破绽,可为何那人眼神依旧盯着她?
难道真被他认出来了?
“陈曦?”顾慎年呢喃着这个名字,似乎故意在口齿间绕了两圈,“你很缺钱?”
这话并未让温灼感到惊讶,毕竟她现在浑身上下都冒着贫穷气息,乍看就像四十几岁的大妈,根本毫无二十岁出头的模样。
“是,我很缺钱。”从小疼爱她的父亲需要拿钱续命,她怎会不缺?
包厢里都是些想要讨好顾慎年的人,会来事的从几句对话里就能窥见天机,有人附和道:“原来这么缺钱啊!要不这样,你现在跪着爬到门口,不但可以拿到钱,连沈总的裤子都不需要你赔,怎么样?”
即便两年监狱早就让温灼弯了脊梁骨,但听见这话仍是呼吸不畅!她清楚,若是她不照办,顾慎年指不定真会将她认出来,因为以前的温灼情愿被打死都不会做这种事!
可她现在不是温灼,是陈曦!
她麻木跪到地上爬过去,又爬回来,如乞丐似的伸手要求。
那人大笑几声,真的甩给她两万块钱,“贱货,拿钱快滚,别来污了我们顾总的眼。”
温灼死咬唇瓣,捡起地上的钱,就要转身离开时,又有人叫住她,“诶等等,你这脸看着跟那个温灼很像啊!”
那几人,除了顾慎年以外,互相使了个眼色,大家便默契十足、心知肚明。
顾慎年多恨温灼众所周知,他们清楚这女人并非当年的温家大小姐,以前那小姐多傲气,别说下跪被人骂贱货,就是裙子被人不小心弄脏了都能甩对方一巴掌,可长得相似,便是一个不错的替代品,将火气发泄在她身上也是一样的。
或许如此,他们要办的事就顺利不少。
温灼身子止不住地发抖,再也控制不住,当下她是真的怕了,忙道:“我听不懂你们的话,怎么就跟谁很像了,我一直是陈曦,各位都是体面的人,别跟我一般见识。要是我刚才伺候的不好,你们可以尽情打我骂我!”
“砰”地一声传来,滚烫沸水突然溅到女人粗糙手背!
顾慎年淡淡瞥了她一眼,脸上却尽是阴蛰,再也瞧不见方才的和煦,“你们几个眼瞎,这种女人也配跟她相提并论。陈曦,你只不过是条可怜兮兮的狗对吗?”
温灼瞬间如鲠在喉,点了点头,“是,我是狗。”
只要能治好父亲的病,她是人是狗无所谓。
男人身子突然狠狠一震,眼神深邃难辨,他拿起酒抿了一口,“那还不快滚!”
温灼觉得抱在怀里的钱有千斤重,她不假思索踉跄走出包厢,却不知背后有双暗沉的眸一直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