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策一路跑着,思绪杂乱,来到了一处偏僻的破庙中,一进去就坐在了地上,心想:“我打死人了?我打死人了?”
他看着自己的手摇了摇头道:“不可能,我哪有那么大的力气,朱大也没那么不禁打,别人都说他皮厚似城墙,休养几日就好了,死朱大,平时没少欺负我们包子帮的兄弟,吃了这下亏,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横行霸道!”
沈策又转念一想:“不过……如果他死了,上报官府,我就得去矿场工作,爹又不知得赔多少钱,这可太划不来了。”
庙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他忙躲到神坛底下,暗暗瞧去,见有一人走进庙中,看下身像是少年,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帮主,你在这儿吗?帮主?”
沈策心中一喜,钻了出来,道:“二狗。”
二狗道:“你果真在这儿。”
沈策问道:“朱大死没死?”
二狗忧愁道:“这回你可闯大祸了,我清清楚楚地听到大夫说他死了,他娘把尸体放在你家门前,正哭闹呢!”
沈策已经有心理准备,听到朱大死讯,表现地也没有太激动,只是沉吟,二狗道:“帮主,你怎么一拳就把朱大打死了,平时只有他欺负我们的份儿。”
沈策道:“我哪知道,我被他打得急了,就……算了,说这个没用了,你走吧,我自己在这待会儿。”
二狗担心道:“帮主,你可不要想不开啊!”
“我想不开个屁!”沈策骂道,“朱大死就死了吧,我在这好好盘算盘算怎么办。”
二狗道:“帮主,我知道你机灵,鬼点子不少,但这次是杀了人,非同小可,你还是跑吧。”
沈策道:“跑了我爹怎么办,你别管我了,赶紧回去吧,让我在这静静,还有,别人问你我去哪儿了,就说不知道,记住了吗?”
“帮主,你……”
“别说了,走吧走吧!”
他把二狗推出了破庙,二狗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看他,便离开了。
沈策没好气地踢了香案一下,看着供奉的土地神,道:“你只要做点好事,庙也不会破成这样,朱大欺压街坊,你让他健健康康,就算你今天良心发现,可为什么偏偏让朱大死在我手上,你让他摔死也行啊!”
土地公的神像笑吟吟的,就好像是在嘲讽沈策一样,他更加生气,心乱如麻,随便铺点稻草,就躺了下来,想着接下来事情怎么解决,渐渐地一股倦意袭来,沉沉睡去。
到了晚上,沈策终于醒来,想到自己碰到这事还能睡着,不禁苦笑一下,起身走出破庙,看着满天繁星,心道:“朱大他娘应该早就报官了,我不回去,爹就得为我顶罪,一人做事一人当,说书里的英雄都是这样,杀个人嘛,有什么大不了,他娘就算要我以命偿命,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他长呼一口气,飞奔离开破庙,来到自己家的后院,因怕衙役正埋伏等着他,先是爬上墙头仔细看了看,才跳了进来,见父亲房里灯还亮着,寻思父亲还没被抓走,又担心是个埋伏,便悄悄地走到房门前,贴耳仔细听着。
父亲沈威的声音道:“他天生顽皮,没少给我闯祸,但都摆得平,这次的事我想是他体内的力量没控制好,我是不是该教教他怎么使用?”
“不行!你教他的时候怎么解释,这事只能咱们两个知道。”
“沈武叔叔?对了,他差不多三年才来一趟,算算也该到日子了,不过他们说的力量是什么?”沈策心道。
沈威道:“如果不教他,以后再闯这样的祸怎么办,这次是杀一个人,下次呢?”
沈武道:“那人不是没死么?出了事再说,但无论如何,咱们的计划还是得进行,三年时间可又到了。”
沈威沉默了一会儿道:“策儿虽然是我捡来的,但这么多年相处下来,我已经把他当成了我亲儿子,一想到之后他会死,我就有些不忍,要不我们就换个人,去别的地方买回来一个也行。”
沈武不可思议道:“九年都过去了,你现在要打退堂鼓,他体内可已经有三段力量了。”
沈威道:“策儿资质本来就不行,换个好点的,两年就能吸收一段,费不了多少时间。”
“不行!”沈武断然拒绝道,“从头开始?你难道想等到燕括那王八蛋寿终正寝吗?告诉你,这事儿没得商量,明天你就和我去炼药!”
沈威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叹口气道:“好,不过明天不行,这次钱都赔给朱家了,我一走这么多天,策儿没钱使用,你等我把院里那最后一缸酒酿好卖了,再去找你。”
沈武有些忧伤道:“酿酒……当年要是好好酿酒,也不会闹成现在这个样子。”
沈策在外面听得心惊胆战,腿也蹲的有些麻了,想换一下姿势时,身子忽然有些歪斜,撞了门一下,沈武厉声喝道:“什么人?!”
沈策还没来得及应声,屋门就被打开,沈氏二兄弟走了出来,眼中透着杀意,这是沈策从没见过的,不过两人一见是他,立马换了一副表情,沈武笑道:“原来是策儿。”
沈威冷着脸,但语气极是爱惜,问道:“你跑哪去了?”
沈策道:“我怕官府抓我,就躲起来了。”
“那你怎么还回来?”沈威问道。
沈策道:“我不能让您给我顶罪。”
沈威眼露笑意,满意地点点头道:“不愧是我的好儿子。”
沈策笑了两声,眼珠一转道:“爹,朱大真的死了吗?”
沈威道:“没死,你二叔是名医,朱大被抬到咱们家的时候,他正好来看我,就把朱大救活了,不过还是赔了不少钱,上个月卖酒的钱都搭进去了。”
沈策道:“那就多谢谢二叔了,没有您,我就得进矿场了,侄儿给您磕个头。”
沈武托住沈策双臂道:“都是一家人,什么谢不谢的,现在也不早了,快回去睡,我和你爹还有事要谈。”
沈策又道了声谢,回了自己屋,他本想就寝,可早就睡了一天,现在根本毫无睡意,翻来覆去地想着听到的对话,断定有事瞒着自己,但光凭几句话,不是他能想明白的。
第二天一早沈武就走了,沈策睡到中午才起床,洗漱过后,吃完午饭,到了院里扎好马步,呼呼打出几拳,沈威出门时对他道:“刚吃完饭别乱活动。”
沈策哦了一声,等沈威走了,又开始练拳。
“香……真是香啊,一闻就知道是好酒。”屋外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