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到了李韵韵位于市中区的家里,也是一栋大别墅,比龙泉小区那套还要大,但建筑风格有点老旧,看样子是上世纪兴建的,只是偶尔翻修装缮一下而已。
李韵韵说她现在是一个人住在家里,父女做生意,常年奔波在外,姐姐去世之后,父母不喜欢睹物思人,回来的更少了。
我按照李韵韵的指示,直接把车开进了别墅,一下车,就冷的打了个哆嗦。
“你不冷吗?”我看着李韵韵跟没事儿一样,她摇了摇头,用疑惑的眼神看我。
这不是什么好兆头,人为万灵之长,连飞禽走兽都有趋吉避害的本能,洪水地震之前,动物奔逃出走的现象也不少见。
所以人体自然也能感受到生存环境中的潜在危险,只是这几千年来人类活的太安逸了,这种能力开始衰退,甚至就算感觉到了不对劲,也因为自大而不会去在意。
李韵韵现在的状况,是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环境,就像是在山间守墓或者在火葬场干活的人,时间久了,也就不觉得害怕了。
我怕吓到李韵韵,就没把这些告诉她,弯腰从地上抓了把院子里的土。土质潮湿,而且也泛着凉意,这大热的天气,别墅外面的土壤都被晒的滚烫。
李韵韵看不懂我的迷惑行为,我也没多加解释,让她带我去别墅里看看。
他们家别墅是两层的,再往上是个低矮的阁楼,但从没住过人,连杂物都没放过。
我们只停留在一楼客厅,李韵韵拿出女主人的礼貌,问我喝茶还是咖啡。
“给我一碗清水,要生水,没烧过的。”
李韵韵带着疑惑走进了厨房,很快端了碗水进来,我顺手把捏在掌心里的泥土丢了进去。
“你别......”
李韵韵还以为我要喝这个,赶紧阻止,但下一秒就不吱声了。
一碗清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黑色,就像是从化工厂的排污口淌出来的污水一样。
我对李韵韵伸出手:“给我几根你的头发,然后试着叫你姐姐,别多说话,平时怎么打招呼怎么说就行。”
李韵韵脸色已经变得有些煞白,但不敢拒绝,用手指在头上抓了几把,一团毛躁的头发就粘到了她手上。
刚才我还没注意到,李韵韵脱发的问题这么严重,虽然之前没有遭受子母煞的侵扰,但活人与亡魂共处一室,还是影响到了她的身体。
我从李韵韵手里拿过头发,捋直了之后搓成绳状,丢进了碗里,然后又用手指在碗壁上敲了敲,让水面泛起涟漪。
“叫人。”
我提醒李韵韵,她深吸了一口气,才鼓足勇气开口。
“姐,你还好吗,我,想你了。”
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碗口,那一撮头发像是河里灵动的长蛇一样,开始围着碗口旋转。
李韵韵又被吓呆了,我提醒她:“你姐姐果然还能听进去你的话,你问她晚上能不能见一面?”
我继续让李韵韵去和母煞交流,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开口:“姐,我想见你,行吗?”
李韵韵话语带着颤音,我也不确定母煞会不会愿意见面,毕竟阴阳相隔,不止是人怕见鬼,反过来鬼也不喜欢与活人见面,因为活人身上的阳气对它们来说就像是一团小太阳似的,阳气重的人甚至能把鬼烧死。
碗里的头发停止了游动,一端向上翘起,从碗口探了出来。
我抬头看了一眼头发指向的方位,是二楼靠右的位置,就问李韵韵。
“那里是什么地方?”
李韵韵知道我问的是头发指向的位置,也没回头去看,直接就答了出来:“那是我姐姐生前的房间。”
话音刚落,头发滑落碗中,三成一团黑色的乱发。
“别当着她的面提生死之事,就算是你亲姐姐也不行。”我叹了口气:“不过第一次交流还算融洽,晚上再看看吧。”
李韵韵听我说真的要晚上和姐姐见面,才回过神来向我请求:“真的要见我姐姐吗?她会不会......”
我劝了劝她:“要是想害你的话,就不会等到现在了。”
李韵韵同意了,我也躺在了沙发上揉着太阳穴放松精神。
过了一阵,李韵韵终于忍不住开口问我:“你用这碗水就能跟我姐姐说话吗?”
我闭着眼睛养神,解释道:“水是五行之中最柔韧的,也是最适合沟通阴阳的媒介之一,很多道士做法都会用到符水。”
这只是我对李韵韵的解释,其实只说了很少的一部分。
原理上跟道门中人殊途同归,但他们有自己的术法,我则是按照家传的望气来判断。
一碗水,有艮坎乾坤,复制微缩阳宅大风水,再以小见大,窥一镜而通阴阳。
我们俩在客厅坐到了中午,李韵韵点了个外卖,人家外卖小哥一到门口就问我们是不是在院子里也装空调了,怎么这么冷。
李韵韵这才明白了我之前问她冷不冷的事,不过我来之前就没想着和子母煞硬碰硬,就没准备任何的东西,不然还可以帮她褪去一部分阴气。
不过这样也好,要是让子母煞发现李韵韵身上的阴气没那么重了,说不定会让她们觉得我有威胁,转而产生敌视。
我们吃饱喝足之后,就这样大眼瞪小雅的坐到了晚上,李韵韵的房间也在二楼,但她知道姐姐的亡魂一直流连,也不敢上楼了,还非要我陪着她,也不让我乱跑。
夜幕降临之后,我走到门口看了看今晚的月色,下弦月,不甚明亮,和活人崇拜太阳相反,阴魂邪祟都是依靠月之精华补充能量的。
所以在乡下,有很多成了精的狐仙黄仙,会在荒郊野外跪地拜月的传说。
“今天是阴历月中下旬,日子还不错,就算等会跟她谈崩了,她的危险程度也是一个月当中最低的。”
我刚想给李韵韵增加点信心,就感觉到她在偷偷拉我的衣服。
转过身去,就看到李韵韵脸色煞白,两眼瞪得老大,一动不动盯着二楼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