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她刚喝进嘴里的果汁全喷在了他头上，“你刚刚说啥？”
“我说，做我……”
“不必重复了！我听清楚了！”她露出了堪称史诗级惊愕的表情，“你学成榆木脑袋了吗？怎么说这么不着边际的话？你喜欢我？”
“我不是。我没有。”
薛霸立刻表示拒绝。
随后他一边拿纸巾擦脸，一边乖乖向对方解释了原委。
“说实话，我已经在相亲网站找了一圈。”
“找到了么？”
“只找到了网页设计的几个误区。”
“……”
听完这串奇葩的理由，甄乐雨先是为自己的“解脱”松了口气，随后又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唉，我算是明白你为什么通不过情商测试了。”她的面部肌肉垮了下来，“这种时候居然想着造假取胜，你真当校方出台评定体系之前没有做足研究？建设世界一流大学的豪言壮语是随便说说的吗？”
“但这样下去……我真的会被迫延毕……”
薛霸再次皱眉，为了舒缓紧张，他掏出裤兜里的马克笔开始在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画速写。这是他的吉祥物，虽然拿马克笔当吉祥物听上去是怪人的象征，但他总是随身带着它，这样自己心情烦躁时能掏出来写写画画缓解压力。
不一会儿，一个蜷缩在玻璃球里的小男孩便跃然纸上。
看样子，他果然是快自闭了。短暂的沉默后，甄乐雨清了清嗓子，语重心长地放下酒杯，道：
“哎呀，好歹同学一场，我也不是不能帮你。”
他一脸惊喜。
“你愿意做我女朋友了？”
“没门！我妈还以为我看不出她的小心思，可谁都知道她是为了撮合我俩才这么积极。别误会。我是绝——对！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
“为什么？”
他话音未落，甄乐雨便将脚后跟一把摔在桌面上，震得茶碗筷子飞到空中，这个姿势相当高难度，因为她的屁股还稳稳坐在椅子表面。
薛霸惊愕地看着她鞋底上黏着的半截口香糖。
难道说，刚才她表现出的小鸟依人完全都只是应付父母的虚假面具，而真实的她……
“我是独身主义！叫我谈恋爱，还不如让我变成男人！”
甄乐雨怒目圆睁，像一尊青铜罗汉。
有时候，人们采取的模式化行为并不能排除这些意外因素——连变成男人这种史诗级毒誓都发出来了，薛霸自然被吓了一跳，但他面上还是那双死鱼眼，谁也看不出他的惊讶。
“……我都不知道，原来你是跨性别主义者？”
“喂！显然不是吧！我只是不想恋爱结婚而已！别过度解读！”
她被他的脑回路惊呆了。
薛霸冷静地点了点头。
随即又摇了摇头。
“那你怎么还愿意来相亲——我是说……来参加这场饭局？”
甄乐雨提高了声调，像在唱京剧：“不来就等着给我妈收尸了！你说我怎么愿意来？女生的21岁和男生的21岁在家长眼里根本不是一个量级好吗？你还年轻，可我已经老了！”
原来，甄家妈妈比薛母还要固执百倍，她认为女子就该相夫教子，贤良淑德，而且需在毕业前至少谈一个男友。要是她得知女儿一辈子都不打算结婚，大概会当着甄乐雨的面一头撞在鞋柜上。一哭二闹三上吊，样样都少不了。
“就不能陪我装装样子？我付你工资也行。”薛霸低声恳求。可惜他声调没有起伏，完全听不出热情。
“物化女性？你这种心态会被微博上的键盘侠喷死的好吗？”
“那……要不这样吧，如果你帮我拿到加分，我可以承包你未来所有的非专业课小论文。”
考虑到她的困难，薛霸使出了究极诱惑战术。
“真的？”
本想拒绝的甄乐雨眼睛一亮，随后压低嗓门，冷冷凝视着他。
“……咳嗯，帮你当然可以，但不是答应你这种不着边际的要求。”
薛霸心头一紧，语气也沉重了起来。
“什么意思？”
她微微翘起嘴角。
“——脱单吧！在一年内真实地脱单！你找到别的女朋友，我妈也能彻底死心了！”
“我？脱单？不可能！”
拒绝三连。
他说得十分果决，毫无犹豫。
要是他这种毫无女生缘的人都能这么容易就自然脱单，那还要情商测试加分项做什么，全员给A+满绩毕业得了！到时候也不会有人抱怨申请海外大学时的GPA换算问题！
甄乐雨慢条斯理地擦掉嘴角边的果汁，似在为他不值。
“嗯呐，学霸，我问你，在你心中，谈恋爱究竟有什么意义？”
她问得十分诚恳。
可惜，薛霸顿了顿，流水线般挤出了一长段论述：“恋爱是荷尔蒙分泌的纯粹生物现象，根本目的是繁衍后代，而现代社会不需要这样一种机制也能顺利解决繁殖问题，人工受精，甚至体外胚胎培育从技术上说都是完全可能的。恋爱这种东西，如今只是无聊男女打发时间的道具，而我的人生应该用在更有意义的事情上。建筑学正面临人工智能时代的挑战，可做的研究不胜枚举，为了全民福祉而需要消耗的时间已经远远无法保证。综上所述，恋爱对我而言，是只会拖后腿的干扰因素。”
“零分！”她横眉冷对，“你那是科研理论！要我说，恋爱是为了成长为最棒的自己。你为恋爱付出的一切，最终都会验证功不唐捐的人品守恒定律，变为你自身的养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