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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不是也想金屋藏娇

第5章 莫不是也想金屋藏娇

我家娘子不是人| 冬枂| 发表时间: 2020/09/14 12:38

屋子里的装饰都被红色覆盖,扎眼得很。时间还早,漱月无聊地在床上躺了会儿,又捡了几颗桂圆剥开吃,一直等到暮色四合,院子里才燃起了灯笼烛火。

随后,她所在的屋子也陆陆续续进了一些人,忙活着点蜡烛之类。

漱月顶着红盖头老实坐在床榻边上,听她们惊喜得跑出去喊:“新娘子醒过来啦!”之后又挤到一起咋咋呼呼地围着她道喜,说新郎官一会儿就到。

大概磨蹭了小半个时辰,外面传来响动。

刘放进到喜房后,动作迅速地掀了盖头就把一众丫鬟婆子赶了出去。

昏黄烛火下,红罗帐内的美人面如梦似幻,比平日里看起来更显娇娆妩媚。他急着伸手去揽佳人,奈何漱月早就察觉出他的意图,一个旋身恰巧躲过。

她迈步走到桌边,纤纤玉手拿起斟满酒的杯盏,递到跟上来的刘放嘴边。

“恩公,还没有喝合卺酒。”

美人的声音细软好听,红妆遮面,酒香醉人,刘放将整整一盏酒仰头饮尽,双手桎梏住漱月的肩膀,眼中欲望毫不掩饰:“美人儿,时辰不早了……”

漱月捏起他的一根手指,又轻轻撒开,不让他靠近。美人语气似嗔似怨:“听哥哥说,你经常到百花楼里去,若是将来恩公厌弃了我,是不是就再也不回府里了?”

“我怎会厌弃你?”刘放被漱月的模样惹得频频心动,当下立誓,“若我刘放将来厌弃月儿,那我的所有财宝尽归月儿所有!”

漱月娇笑着去捂他的嘴,故意道:“立誓倒是不必。只是有一事,恩公瞒得月儿好苦,竟连我也不说。”

“何事?”刘放拥着她问。

“近日听管家说,百花楼的入账都是恩公的……”漱月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嘴巴抿起,又埋怨似的挣开他的手。

刘放一惊,而后笑着抱她:“我当是什么,管家告诉你的?不错,百花楼每日的银钱入账确为我刘府所有,而且为夫我每日去百花楼并非寻欢,多数是在检查账目。”

漱月一边讶然问,一边还要躲,“百花楼竟是恩公的么?”

“自然。”刘放这次没让她躲开,用力握住如玉皓腕,使劲一拉,将人箍在怀里。

漱月再想挣开就得费些力气了。就在她犹豫是否用法术的时候,忽然门被破开,陆涉冲上前拉住她的手,用力往自己身上一拽,将人稳稳抱在怀里。刘放看着二人斜眼大笑:“妹婿我安排的护院还是没拦住兄长。”

“来人!”

听到陆涉的吩咐,一众衙役涌入屋内将刘放羁押。

“本以为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但没想到大人的速度这么快,到底是护院不中用。”刘放被押住仍是不死心,看漱月的眼神色眯眯的,“小姑娘细皮嫩肉的,可惜了。”

陆涉搂着漱月转过身,不去理刘放。“区区十两银子,值得你这么拼?”

“什么?”陆涉的声音不大,漱月没听清。

“你们把人押回去,明日再审。”陆涉没再多说,向手下的衙役们吩咐道。

“是。”

不等漱月回过神来,她已经被陆涉拉着手一起出了屋子,在藏娇院外的池塘边上停下。

猜不出陆涉抽哪门子疯,漱月只感觉自己的手都要被他攥没了。忍了忍,她拼劲儿抽回手,哀怨地看着前面的人。

陆涉也看着她,冰冷的眸子毫无温度。

“你干什么?”漱月仰头对上他的眼神,哀声控诉。

“江漱月。”陆涉哑着嗓子叫她,手上的青筋显露出来。

“本官真的不明白,你为了十两银子,可以隐忍到被男人动手动脚都不反抗的地步,那为什么不留在刘放身边安享富贵荣华,何须再为钱财奔波!”

漱月侧眼瞪他,几颗豆大的泪珠顺着眼尾滑下,砸进衣裳里。

“你……”无力感骤然漫上心头,陆涉不得不又弯下腰哄她,“别哭。”

“是您说让我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诱他认罪的,为什么现在又要反过来怪罪我不反抗?”

“民女早就同大人说过,我所得的都是靠自己的本事,而非依附别人。不义之财不可取,我既已知晓刘放是何种人,便不会与之同流合污。为何大人还要给我安下这样的罪名?”

她坚定地看着他,语调轻轻缓缓却不容置疑,“况且,大人不是答应过民女会护我周全吗?”

陆涉的满腔怒火没来由地被平息了。

他不自觉地伸手去替漱月擦泪,临近时又忽感不妥,他们已经不是兄妹,这样算什么?

漱月低头弱声道:“我若是真的不反抗,大人闯进屋内的时候,见到的就不是刚才那样的场景了。”

陆涉的心口被刺了一下。

他再也无暇顾及什么礼法,抬手轻轻地替她拭去眼泪,声音罕见的温柔:“对不起。”

被他这么一哄,漱月的眼泪更止不住了。

缓了片刻,她不着痕迹地推开陆涉的手,正色道:“大人身为一县之长,屡屡与我这样的平民女子置气,难保不会让人多想。”

陆涉心里“咯噔”一声,惊慌的同时又隐隐有些期待。

然后听她说:“大人要是想食言,不愿予我那十两银子,民女也无计可施。但身为您的子民,民女想劝大人莫要失了民心,这不仅对您的仕途不利,还有可能影响您的声誉,到时候整个临川的百姓都会知道大人您是一个贪恋钱财、不守信用的……官。”

她用仅剩的温柔咬去了“狗官”的“狗”字。

然而,漱月后面说的一大串陆涉压根没听见,在他听到那句“不愿予那我十两银子”后,脑子就“嗡”的一声,彻底懵了。

他从未想过自己在漱月心中会是那样……不堪的人。不堪到为了十两银子处处与她置气。

“大人?”

听到漱月叫他,陆涉缓缓回神,表情一言难尽。他叹了口气,“江姑娘误会了,明日便可去县衙领取赏银。”

“哦。”漱月小声答应,心里乐开了花儿。

晚风裹挟着丝缕凉意,吹起二人的发梢。

眼见无话可说,马上就要分别,再见许是无期。陆涉挣扎片刻,道:“姑娘的家境……若是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姑娘尽管开口。”

听他这样说,漱月的眼神变了变,稍稍退后半步,警惕道:“大人莫不是要效仿刘放金屋藏娇吧?”

陆涉:“……”

这个提议仿佛也不错。

“咳咳,夜深了,我先送姑娘回家吧。”他摒弃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遮掩道。

这次换漱月犯难了,大晚上的一个姑娘自己走很远的路回家不合常理,可是如果让陆涉送的话,她又该去哪儿呢?

随后,她灵机一动,“我想跟大人回家。”

陆涉垂眸看见月光下的女子还穿着大红牡丹绣袍,因晚风稍凉,她的鼻尖被吹得红红的,眼睛里还迷着一层水雾,是刚哭过的样子。

他不知道怎么会有人如此娇气,稍微受点委屈或者害怕了,都能哭成个泪人儿。但他也难得心平气和地去哄这个人,而非像看见白芒那样,只有恼火和烦闷。

现在看她娇俏的样子,一颗心不知是欢喜多一些还是无处可泄的躁扰多一些。

“我家离此地路途遥远,今日事情颇多,民女有些累了,大人您行行好,能不能收留民女一晚,等明日我领了赏银就离开。”

陆涉又看见自己的袖口被几根葱白的手指捏住来回晃,他稳了稳心神,别过头僵硬地说:“今晚去县衙住吧。”怕漱月多想,又补充道,“我也去。”

好像更容易让人多想了。

不过漱月不在意,不是露宿街头就好。说实在的,她平白活了五百多年,因灵力澄澈,所以幻化出的人形无需雕琢便是天人之姿,之前竟连一次喜服都没穿过!如今好容易得了机会,没想到却是为了赚钱。

二人在灯影下一前一后,漱月垂着脑袋,每一步都踩在前面人的影子上,让她不禁想起《西厢记》里有一句道:月移花影动,疑是玉人来。

走在前面的那个人,说他是“花”则显娇柔,说他是“玉”则显清冷,倒不如说是“辰”,既有北斗之姿容,又有仙人之端方。

如果能不莫名其妙生气就好了,兴许能活得长一些,也能和自己多相处相处。她忽然产生了与刘放相同的心境,暗道:可惜了……

县衙是在三十年前建的,现在看去已经颇有些陈旧。昨夜回来的晚,没来得及仔细观赏,今日一醒来,漱月就穿上鞋子,换上陆涉叫人给她准备的衣裳去外面闲逛。

她知道县衙不比一般的地方,有些地方能去,有些地方不能去。她一路顺着大道走,边走边看看庭院草木,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半路上,漱月瞧见一队衙役朝这边走来。她靠边躲闪,让他们先过去。但那队人看她的眼神跟熟人似的,一个劲儿冲她笑,临近时不知谁起头喊了句“夫人好”,后面齐刷刷的全都对着她喊起了“夫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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