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个月,叶长桉都没有见到傅易时。
三个月,似乎发生了许多事情。
业城的积雪早已消融。
摘月居院落外的蔷薇,也发出了嫩芽。
冬去春来,寒暖交替。
这三个月,她的官司也告了段落。
关于爷爷手术意外死亡的事件,法院判她无责。
并不是她有什么通天的本事。
而是手术的记录和数据都在那里,确确实实不是她的失误。
她的手术操作在业界来看,是相当专业和漂亮的。
这样的结果,医院方很高兴。
陈院长把她叫到办公室,“叶医生,要是没有你的那些手术记录和数据,我们医院很有可能会败诉,你真是我们医院的人才。谢谢你保住了医院的名声。”
叶长桉不动声色。
官司赢了,就知道夸她是医院的人才了?
当初傅易时问百分之七十的成功率是怎么得来的,为什么不肯说是会诊团一起研讨的数据结果?
但她不推脱任何责任。
官司赢了又如何,爷爷还是回不来了。
如果爷爷可以活过来,她愿意以命相抵。
陈院长倒给她一杯水,“叶医生,你现在可以复职了。下午就代表医院,去参加一个学术研讨会。”
她没有去接那杯水,“谢谢,我不渴,下午几点?”
“五点,机票都给你订好了,你助理会和你同行。”
“好。”
她答应得干脆。
只是,她好不容易才从许伯那里得知,出差国外的傅易时今天晚上会回业城。
看来,又见不到易时了。
不知道他冷静了三个月,是不是还那么讨厌她。
其实答案显而异见。
她却还抱着希望。
陈院长:“叶医生,你和傅先生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故事?否则傅老死前为什么非要安排你们结婚。”
叶长桉淡淡道,“这是我的私事。”
陈院长勾勾唇,“抱歉,我只是希望你婚后幸福。”
叶长桉结果了话题,“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
-
下午。
机场咖啡厅。
叶长桉坐在窗边,拿着手机,犹豫了半天。
一连要出差三天。
她觉得,她还是给傅易时发个信息比较好。
她没有傅易时的微信。
十年前还没有微信呢。
这些年,傅易时也换了号码。
她翻出傅易时的手机号,编辑文字,准备给他发条短信。
文字框里输入的是:易时,在忙吗?
想了想,就算傅易时没有在忙,也不一定会回她的信息。
于是,果断删除。
又编辑了一条:我要出差三天,今晚不能去机场接你,你好好照顾自己。
尽管她知道,傅易时不需要她的接机和关心,但她觉得作为他的妻子,她有必要临走前发这一条短信给他。
果不其然,等了半个小时,傅易时都没有回复。
这半个小时,她时不时的看一看手机。
手机放在那里。
屏幕黑了,又被她按亮。
过一会儿又黑了,又被她按亮。
如此反复。
可是就是等不来傅易时的回复。
她有些失落的望着窗外的风景。
旁边的琳琳不由趁机,偷偷瞥了一眼她的手机。
对话框里的姓名备注是:生同衾死同椁
琳琳被这六个字眼,给震惊到了。
难道对方是傅先生?
到底是要爱得多深,才希望生当同床,死当同葬?
除了心疼,琳琳更多的是好奇。
她与傅先生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故事?
飞机晚点了一个多小时。
琳琳数了数,这一个多小时里,叶长桉看手机的次数一共是三百六十七次。
最后要登机前。叶长桉用微信查找了傅易时的手机号,出来一个用宋体的“傅”字当背景的头像。
是傅易时无疑了。
她点击添加好友,发送好友申请:我是叶长桉。
两个小时前,傅易时是看到了叶长桉的手机短信的。
他瞄了一眼。
但没有回复。
现在收到叶长桉的微信好友申请,他懒得去通过。
-
晚上八点。
飞机落地。
播音里。
空姐用清甜的声音提醒乘客们:飞机正在滑行,请大家暂时不要打开任何电子设备。
可叶长桉还是迫不急待的开了机。
这一路上,她都在挂念着傅易时的回复。
这会儿匆匆忙忙地开了机。
手机短信依然没回复。
那条好友申请,也没有通过。
她无比失落地握着手机。
也不知道需要多大的勇气,才再一次地发送了一条好友申请过去:我是叶长桉。
那头的傅易时正通完一个视频。
她的好友申请又进来了。
他慢了半分钟,这才点开。
一看到叶长桉的名字,就讨厌得直接点了拒绝。
很快,叶长桉收到了他的拒绝消息。
她心一痛。
好,好得很。
对她这么决绝,可真是有种呢。
看在他脑子有病,还病得不轻的份上,她姑且原谅他。
可不是吗,失忆也是病。
叶长桉忍着心痛,气冲冲地又发送了一条申请:我是你老婆,通过!!
没用到一秒钟,那边又给拒绝了。
看到这样的结果,叶长桉真是不知所措。
她苦笑。
这么霸气地发一条“我是你老婆”过去,又有什么用呢?
他又不是以前的傅易时。
怎么可能无条件地接受她的蛮横和霸道?
况且,因为爷爷的死,他还那么恨她。
她有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可再痛再苦又能怎样,生活还不是要继续。
就像机舱里,这群拿着行李准备下飞机的人,他们匆匆忙忙的踏上了行程,将为生活各自奔波。
她也一样。
再痛,依旧有一堆忙不完的事情等着她。
振作,才是唯一的出路。
下了飞机。
有人来接她。
商务车上,对方一直很殷切,“叶医生,你看一会儿可否赏个光,请你吃个饭?”
“谢谢,我们在飞机上吃过了。”
“那明天中午会议结束后,我来安排午餐可以吗?听说你喜欢清淡,我知道有家粤菜餐厅的汤,煲得特别不错。”
“不用,中午有工作餐。”
“可是……要不,叶医生,我带了点土特产,你一定要收下。”
叶长桉斜睨了那土特产一眼,一看里面就像是塞了红包。
对方又说,“下个月我要到贵院考称职,还要拜托叶医生帮个小忙。”
她是评委,没错。
但她不会给人走后门。
她开门见山地问,“多少?”
“?”对方有点愣。
她说,“特产里包了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