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傅易时来了一通电话,他转身去接。
见他走远,身后忽然传来了许如意的声音:
“叶长桉,你还真有本事。这样都能让你嫁给我儿子。”
叶长桉转身回头。
许如意拎着包包走过来。
这十年,许如意竟然没怎么变老,依然打扮得雍容华贵。
那眼里的歹毒阴狠,也是一点也没有变。
如果不是许如意,她和傅易时就不会蹉跎了十年光阴。
她也不会误以为傅易时真的死了,而行尸走肉了十年。
想到如此,叶长桉简直想把许如意挫骨扬灰。
但她的性子十分淡然。
不管内心是什么情绪,她的表情永远都是波澜不惊的。
可她那看似平静的目光里,却有一种让许如意心底发怵发麻的力量。
“许阿姨,既然终究是要成为婆媳,希望以后我们能合平共处。否则你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我早晚会告诉易时。”
“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
“你别在这胡说八道啊,否则我撕烂你的嘴。”
“我们出车祸时,车是你动的手脚吧?只是你没想到易时也会在车上。”
“……”
“车祸后,你是怎么骗爷爷说我死了,怎么制造的死亡证明,怎么弄来的假骨灰,又是怎么弄个假坟来骗我说易时也死了?”
“……”
“如果不是你,我会陪易时养伤,他也不至于失去那段记忆。”
“……”
“说不定,我们孩子都有了。你知不知道,造成今天这般结局,我真想把你千刀万刮。”
“……”
“如果你再敢使什么手段,那我死也要拉着你一起入地狱。”
许如意挤了挤眉,眼睛又慌又阴狠地转了转。
到底是心虚得很。
要是那些事情被易时知道了,天都会塌下来。
可许如意向来泼妇习惯了,她看起来气势汹汹道,“小贱蹄子,还没过门就敢胡说八道地威胁我,看我不收拾你。”
说着,扬起右臂就是一个巴掌扇过来。
叶长桉抓住那只戴着翡翠的手,“你总是处处针对我,难道就不怕将来我不给你养老送终吗?”
“敢咒我早死?再说,我有我儿子,我用得着让你养老送终?”
说着,许如意又扬起左臂想打叶长桉。
叶长桉依旧牢牢地扼住。
许如意挤着眉毛,奇怪,这贱人的力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
她扼着她的两只手臂,她竟然半点反抗力都没有。
“小贱蹄子,你放手。”
“第一,我不是小贱蹄子。第二,将来你儿子的人和心还有所有财产,都是我的。如果你再这么对我,我是真的会让你儿子不给你养老送终的。”
叶长桉也就是说一说气话,故意气一气许如意。
许如意果真气急败坏,“你就不怕我儿子不要你吗?”
“有爷爷的遗嘱,这婚我们结定了。”
“那你不怕我千方百计地拆散你们吗?”
“离婚就取消继承权,你敢吗?”
“你……”许如意气得咬了咬后牙槽。
见如此,叶长桉心里好受了些,正要松开许如意。
许如意却莫名其妙的朝后面倒,还吃痛地跌倒在了地上。
那样子看起来像是被她推倒的一样。
“叶医生,你在干什么?”
冷冰冰的喝斥声从身后传来。
叶长桉看见傅易时大步地绕过她,走到她面前把许如意扶起来。
许如意扶着腰,火上浇油,“嘶,我的腰,我的腰疼死了。儿子,这个女人娶不得。她说要得到你的人和心还有所有财产,还说不给我养老送终,你说她是有多歹毒?”
这些些话,易时都听见了。
他皱眉看着叶长桉。
那原本清冷淡漠的目光里,突然多了许多的失望透顶和厌恶反感,原来她竟是这样的女人。
叶长桉看他看着自己,像在看一件肮脏的垃圾。
他无比恶心道,“这才是你嫁给我的本意?”
许如意皱了皱鼻子,“我之前说她表里不一,你现在相信了吧?”
叶长桉知道,解释什么都没用。
误会了,就是误会了。
她索性什么也不解释。
易时又说:
“没有人敢在我母亲面前,如此飞扬跋扈。”
“……”
“如果再让我发现你敢对我母亲不尊重,就算你是女人,也别怪我会不客气。”
她忍痛问,“你是不是以为,我是一个卑鄙小人?”
“你是怎样的人我不关心。只要爷爷肯配合治疗,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她突然有些慌,慌得四肢百骇发着麻,“那……证还领吗?”
“如果不是因为爷爷,我宁愿娶一头母猪也不会娶你这样的女人。”
“……”
“就算领了证,你我之间也只是有一张结婚证而已。你那些花花肠子,最好给我收起来。”
“……”
“半个小时后,自己滚去民政局。”
傅易时说这些话的时候,冷到了极致。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像是巨石一样雷霆万钧地砸向叶长桉。
砸得她五脏六腑都碎成了渣。
也是他的这些话让她明白了,什么叫做:字字穿心。
丢下这句话,易时就带着许如意离开了。
许如意回了头,以胜利者的姿势嘲笑了叶长桉一眼。
叶长桉风中凌乱地站在那里。
实在不敢相信,走远的那个男人和十年前的他,会是同一个人。
她走出医院去开车。
天空阴霾得很,风雪肆意飘扬着。
不知是天太冷了,还是心在慌乱,手在抖。
反正,引擎是怎么点也点不燃。
-
中午。
十一点五十分。
工作人员直接拿给她两本红色本本,“叶小姐,不用等了,这是你的结婚证。”
叶长桉接过来翻开一看,不由满脸狐疑。
“这是我和傅易时的结婚证?”
工作人员:“傅少说他不会过来。他让我P的照片。”
钢印刚刚盖在结婚证上。
上面还犹有余温。
叶长桉摸着那凹凸不平的钢印,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从民政局走出来,风雪更大了。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阵阵白气。
她拢了拢身上的风衣和围巾,缩了缩脖子。
这样白雪飘飘的天,若是能和心爱的人一起领证。
领完证,再在雪地里散散步。
那该多好。
因为那样,走着走着就可以到白头。
结婚证她有了。
也是和心爱的男人结的婚。
可是傅易时连面都不肯露一下。
她从最后一梯台阶上走下来,抬头望了望天空。
没有太阳,有些阴霾。
雪花也是肆意地飘扬着。
她伸出手来,脱了手套去接。
晶莹的雪花落在掌心里,立即又化了。
那股浸凉,钻心刺骨。
这时,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接起来时,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传进耳里。
“明天早上九点,准时到医院做手术。”
叶长桉抬头望了望。
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
她一眼认出半开的车窗前,那冷冷睨视着她的傅易时。
傅易时厌弃地的看了她一眼,最后绝情地关上了车窗,似乎没有要载她的意思。
叶长桉看着车子扬长而去。
手机里,依旧是他冷冰冰的声音。
“要是你治不好爷爷,我会有一万种方法,让你手中的结婚证变成离婚证。”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
叶长桉看着刚刚的来电号码。
傅易时,你的号码换了,脑子和心也换了吗?
她点开号码。
编辑了“傅易时”三个字,准备保存。
又突然把他的名字删了。
想了一会儿,才又在手写的键盘上,一笔一画地写下六个字:
生同衾,死同椁。
再抬头,载着傅易时的车子早已消失在视线。
风雪却依旧。
阵阵冷风,刀枪过体。
-
翌日。
肝脏肿瘤切除手术,一直持续了二十五个多小时。
做完手术。
已经是叶长桉和傅易时结婚后的,第三天了。
这二十多个小时,她不眨一眼,殚精竭力。
饿了,助理就递给她一瓶牛奶,让她吸一吸。
累了,助理就帮她擦擦汗。
手术十分成功。
术后,休息室的叶长桉近乎瘫软地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