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比起十四岁当前的记忆,她对二十三岁那年的事情更加记忆犹新,被人绑石头沉海的痛苦更是昨天才发生一样。
重生醒来的那晚,余歌一夜未眠,坐在床上思绪着自己的人生。前世的她中考成绩不理想,那段时间爷爷病重住院,对于一个普通平庸的家庭而言,昂贵的治疗费用压得让人喘息,更何况老人的情况很糟糕,在ICU急救室里血氧依旧很低,没过两天就撑不住了。
余歌很叛逆,三天两头不回家,常常在酒吧出没,逃课翻墙不学无术,忤逆父母,但她唯一有耐心对待的亲人就是爷爷。
那晚老人被接回家,脸色青白,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她守着旁边一整夜,直到老人断气前也没睁开过眼睛说过一句话,却在最后用尽力气握住她的手指动了两下。
老人的遗愿终究没能亲口对他们这些儿孙说出来,余歌当时想,即使自己过得很平庸无奇,甚至当了一块不可回收垃圾,可她也不曾埋怨过父母不能给自己所想要的,为什么还要让她在意的亲人离开?
直到两年前,余歌又经历了一次失去至亲的悲痛,她才明白,努力改变是能将某些事情慢慢掌控向想要的方向发展,有些事情却早已注定,怎么努力都白费,譬如生老病死的大自然规律。
虹销雨霁后的万里晴空,将清晨的A市衬成了漫改般,大小街道穿制服的学生川流不息地前行。
高二开学这天,余母往余歌手里塞了两个水煮蛋才给出门,她背着掉色不明显的米黄色书包来到学校,上学期她期末超常发挥,从平衡七班分到了实验九班。
余歌粗略地看了一遍这学期九班的名单,发现她的名字旁边挨着是“方淮”两字,她心头措不及防地动了下。
方淮是七中的三好学生,有多好,大概是每次国旗下讲话都有他的份,每次白榜名单上他都是前十的存在,各班老师嘴里的榜样。
余歌刚来七中读书两天就从老师嘴里听到方淮的名字,还想着找什么办法去认识一下,可她还没有所动作,方淮就休学了,一休就是一年。
现在休学完的方淮和自己同班?
那别提有多高兴了!
九班在二号教学楼三楼,等余歌进课室一看,方淮坐在第四组倒数第二排靠走道的座位上,她嘴角微勾,视线扫过四周,发现没一个是她认识的,那就只有方淮是她认识的了。
这个意识让她很满意,至少和方淮坐的时候被他问起,她就可以回答:“我以前是平衡班,实验九班的成绩比较稳定,一般学生不会有多大变化,我刚来谁都不认识,就认得你。”
然而方淮对于她来找他当同桌并没什么反应,主动笑着起身让她进去。
余歌诚然不是个害羞内向的姑娘,比别人走多九年路的她大胆交友,随心而走,虽然走出了一条歪道人生。
她放好书包后就歪头看向新同桌,也不说话,直到方淮忍不住看过来,她才笑着道:“方淮同学,你就不问问你同桌叫什么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