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颤了那么久,你要装睡到什么时候?”
清冷的男声响起。
他早已料想到女孩掺杂着欲拒还迎的惊慌表情,不禁勾起嘴角,任由嘲讽化开在空气中。
可是,当于谙睁开双眸,其中的懒散却是他意料之外的。
“凌总,早。”
女孩勾着唇,淡淡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你明白的。”
她的睫毛很长,微微垂着眼睑,一片小小的阴影让眼神晦暗不明,只有那只状似无意拉扯住胸前薄被的手儿略有露怯。
“所以?”凌易风笑着,残忍混合在醇厚的嗓音中流转,“你给我下药,爬我的床,接下来,要我负责?”
“你负责的起吗?”于谙伸出另一只手,虚指他,又仿佛不屑的低垂下去“不过…易风哥哥,你打算给多少?”
凌易风只觉得自己太阳穴突突的跳,他想知道她这两年经历了什么,能把一个娇娇软软的女孩变得如此防荡不羁,但此时,直冲天灵盖的愤怒却容不得他耐下性子刨根问底。
“你现在,很恶心。”他将最后两个字咬的很重,“昨晚也是,我不想为一次糟糕的体验出多少钱。”
“恶心?你能换个形容词吗?”女孩轻嗤了一声,随之最后一丝紧张竟也烟消云散,她放开了胸前握紧被子的手,换了一个更加随性的姿势,“两年前你就这么说我,那时…我总不如现在放肆,不是吗。”
她过于恣肆,让凌易风觉得陌生。
为了找回掌控感,他捉住她一双葱白的小手,翻扣在脑后,坐高身子居高临下睥睨她,“100万,别告诉于安然”
“100万是身子的钱,”于谙勾着嘴角,“封口费另算。”
她的讨价还价极为顺口,还带着点威胁的意味。凌易风突然想要封住她的嘴,连带那不好好睁着的眼睛。
他翻身下床,不再看她,掏出支票刷刷写了两笔,扔下便走。
而床上的于谙在男人摔门而去以后怔愣片刻,微微笑了。
从她喜欢上那个叫做凌易风的少年开始,每次努力的结果都是自己灰溜溜的离开,在他的领土上,她总是要俯首称臣的。
终于,今天的她不需要臣服,虽仍然生涩,却也终究踏上了扭转败局的道路。
捡起支票,明晃晃的“五白万元整”映入眼帘。
为了于安然,他倒是一向大方。
洗漱完毕,穿戴整齐,于谙用玉指给自己捏出一个微笑,给表情定型。
看来原定计划要推后了,她现在必须先调查清楚,到底是谁将她于家大小姐送上了凌易风的床。
宿醉的感觉并不好受,她难受的揉揉太阳穴,回忆着前一天晚上的事情。
昨天踏下回国的飞机,虽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却还是没禁得住眼前熟悉景物的撩拨,生出些物是人非的苦涩。毕竟,离开之前是两个人,而归来之时仅剩她一个。
决定了理性冷酷的她,终究被心底深埋着的情感驱使着来到曾经经常消遣娱乐的小酒馆。
实际上,在看到老板过于热情的表情时,她已经有了几分猜忌,却只当这是自己已经在老板面前混了眼熟,对方的真情流露。
喝的酒也是混浊的,想来是掺杂了什么东西。
她想过对敌人要用怎样的冷漠与狠厉,却忘记了提防来自曾经而已经变质的温暖熟悉。
于谙走出酒店,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着酒馆而去。
酒馆已经人去楼空,再无人烟。
她心下一沉,快步返回车内。
“师傅,去印象摄影。”
印象摄影曾经也是她的常去之处,不出她所料,果然已经被动了手脚。工作人员与酒馆老板一样的热情过度,一样的心怀鬼胎。
幕后的主使显而易见,能在自己回国后可能去的熟悉地点全部安排埋伏等她上钩的,只有她们于家。
只是…为什么是要她与凌易风发生关系?
凌易风和于家二小姐于安然,在他们口中,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吗?
“这不是姐姐吗?”
怎么这么不巧,想谁来谁。
于谙转身,懒懒看向涂抹的花枝招展的于安然,“妹妹。”
果然,凌易风的身影也出现在转角边,在看见她的刹那,眼神中的温和飞快被冷厉取代,警告式的瞄她。
于安然巧笑倩兮的向着她靠近一步,小声道,“姐姐快收收表情,在凌哥哥面前,不是要装作很乖的样子吗?”
装?
的确,于谙自打出生起就带了反骨,叛逆的不像话,而这么一只小妖精却偏偏在凌易风面前一副柔弱可欺的模样,的确像是装的。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在追凌易风的十年里,每一个脸红,每一次心动,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从未掺杂半分虚假。
就是爱上了,又如何?
而现在…
既然所有人都觉得她是装的,那就装到底吧。
“哎呀,你干什么?”于谙飞快抓住于安然的手,向着自己一带,接着瘫坐在地,做出泫然欲泣的姿态:“妹妹,我知道你不想我和妹夫接触,但是我也刚下飞机,在这里这是第一次见到妹夫,你真的想多了。”
她一张素静的小脸未施粉黛,和于安然的浓妆艳抹比较起来,更加显得弱小,配上水汪汪的大眼睛,让不少路人驻足观望。
于安然从未想过于谙竟然可以在凌易风面前做一次明显只能骗过路人的戏,在他眼皮子底下,有必要吗?
她一时间竟失了言语。
凌易风跨步上前,双手插着口袋,没有半分想要扶她起来的意思,威压的气息再明显不过,“于谙,麻烦你要点脸。”
“妹夫,以前喜欢你是我错了,为了不打扰你我都出国了,这次回来也只是住几天,你们为什么还要咄咄逼人?”于谙瘪这嘴,声线微微颤抖。
“真没见过这种,在大街上欺负一个小姑娘。”
“是啊,两个欺负一个。”
“......”
议论声渐渐大了起来,于安然听不下去了。于谙敢不要面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公布家丑,而她却做不到。在舆论上,她绝对不能输。
思及此,她倾身向前,刚要弯下腰,旁边的凌易风却快她一步蹲下,对着于谙低低说了几个字,“于子严,你想找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