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之将她抱起来,飞身向锁妖塔而去,缥缈清冷的声音透着几分无情,“你应知道凡间那一百年不过是我的劫数。”
原来她只是他的劫数……
可她遇上他又何尝不是劫数呢?
许长欢凄厉大笑,血泪从眼眶滚落,触目惊心。
到底有多伤,才会泣血?
……
刺骨的寒风从窗口吹来,许长欢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眸。
她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泪还是温热的。
五百年了!
这个画面她梦到过无数次,可每一次醒来,心底的疼痛却没有减轻一丝一毫。
长欢坐了起来,这才看清楚眼前的场景,自己身处的地方是寒竹宫,而不是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锁妖塔。
她一时难以回过神来。
“欢儿……”
温和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许长欢猛然看向床边屹立的那抹纤长的身影。
这一霎,时光冻结。
她痴痴的望着那人,他依然身穿月牙白宽大的长袍,腰间束着绣有青竹的白色腰带,乌发用一根银丝带随意绑着,没有束冠也没有插簪,额前有几缕发丝被风吹散,和那银丝带交织在一起飞舞着,显得颇为轻盈。
他依然尊贵无比,绝代风华,可她却瘦如材骨,狼狈不堪。
五百年前的记忆再次浮现在脑海,他的绝狠无情,他的不信任……
即使心痛难言,可许长欢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难以移开。
“今日是你在锁妖塔的最后一日,去接你时见你睡得沉,索性没有叫醒你。”
白云之就站在窗前目光柔和的看着她,皎洁的月光散发着柔和的光晕,此时的景象如画般美好。
许长欢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直到温热的泪水滑落到唇间,她才回过神来。
有多少夜里她就看见他站在窗前挡住月光,唇角轻轻浅浅的勾起一丝笑意向她招手。那一声声柔情的轻唤渗透进她的心里,无法自拔。
“睡得沉……”许长欢收回视线,眸光淡淡看向窗外,似在自言自语,“每日被锁妖塔的煞气凌迟着,如何睡得沉,怕是又疼晕过去了吧。”
室内一片默然。
白云之身子僵在原地,眸光蕴满了复杂。
过了良久,许长欢唇嚅动几下,她侧头看向白云之倔强问道:“五百年前是洛苡让宫娥告知你在堕仙崖等我,也是她自导自演跳下堕仙崖污蔑我,你信吗?”
她明白,答案已经不重要了,在白云之亲手执剑挑断她筋脉,毁她元神时,她和白云之已经彻底结束了。
可她不甘心!
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却落得如此下场。
“我信。”白云之双手负在身后,温和的看着她。
他如何不信呢?
可比起这个,他心底更重要的是希望许长欢活着。
许长欢凄惨的笑了起来。
这个答案她足足等了五百年,受了如此大的罪才换来的。
可如今他才信,是不是太迟了?
白云之,你可知我与你的立场早已不一样了?
看着她凄厉惨笑,白云之薄唇嚅动几下,终究沉默了。
有些事她还是不知道的好。
哪怕恨他也罢。
白云之在长欢的房间坐了整整一日,而长欢则蜷缩在榻上呆呆的看向窗外,谁也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
清晨,云霞升起时,坐了一夜的白云之终于起身。
他犹豫了一下,迈步走向许长欢,柔声道:“欢儿,寒竹宫的梅花开了,你不在的这五百年我日日替你养着那株梅树。”
许长欢睫毛轻颤几下,却始终垂着头不肯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