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十二年深秋,夜凉如水。
一座前清大官的旧宅的某一间卧房的绣榻上,辰子夜只觉得头疼欲裂,努力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黑暗,只有从窗子那里透出来一点点光亮,似乎是月色。
辰子夜吃了一惊,记得回到辰府、丫鬟让她坐在那里喝茶等候祖母和继母出来的时候,还是半下午的样子。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想要离开,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无力,几乎动弹不得。
她惊恐万分,一时间想不到发生了什么。正在惊惧万分之时,忽然听到房门外有低低的议论。
“也不知道咱们什么时候能走啊!”
“说是一会儿有人来叫咱们才能走呢!”
听声音似乎又是两个丫鬟。
“你说,这新姨太太什么样子啊?又让咱们守着,却又不让咱们进去看!前几天有人说是要买个绝色的,也不知道美不美。”
新姨太太?辰子夜隐隐约约有一种不祥之感。
“反正买回来就是给老爷冲喜,老爷要是活不了了,她死活都没人管,谁还管她美不美!我看,还是不美的好,留个美人,太太们可容不了!”
“嘘!小点儿声!”另一个丫鬟小声提醒,又低声道:“你说,老爷又老又病,还要娶个新姨太太冲喜,怎么冲啊?”
“呸!臭丫头,真不害臊!”两个丫头低声笑了起来。
辰子夜听着门外的笑声,毛骨悚然。
又老又病活不了的老爷?冲喜?
辰子夜甚至不想追究清楚这其中究竟有什么秘密,只想赶紧逃离这个地方。
但她动不了!而且慢慢地,身体的变化让她更加惊惧。
她的手脚,脸颊,都渐渐地开始变热……
“快走了!两个死丫头,说什么这么开心!”一个稍微老一些的声音低声喝道,“把里面的人吵醒怎么办!”
“里面的人不是吃了药嘛……”一个丫头小声嘀咕了一句。
周围安静了下来,反而比有人说话更让辰子夜觉得害怕。
慢慢地,热从心底透了出来,是不能忍受的燥热……
偏偏她又不能动弹,对于眼前的困境,她根本无力对抗。
隐隐约约地,她听到了脚步声。
事情或许会有转机,她不知道自己是该恐惧,还是该庆幸。
门开了,又被关上。
终于,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一步一步,像是踏在了她的心上。
不知道为什么,即便看不到来的人是谁,单单是一眼瞥见的身影,也足以让辰子夜感到那种强烈的压迫感。
辰子夜努力地想要屏住呼吸,想要将自己的气息隐藏在这黑暗之中,然而,身体里涌动着的难忍的燥热,却在不停地撩动着她,让她的气息越来越混乱。
片刻,那人便走到床边,辰子夜感觉到他的脚步似乎并不是十分稳健,而那人的气息,似乎,跟她一样有些纷乱。
那个人的手触到了辰子夜,似乎也吃了一惊,然而下一瞬,辰子夜的身子忽然被抓起,脸孔朝下被按在床上,而双手则被背在身后牢牢钳制住。
“你是谁!”男子低沉的声音像夜色一样让人窒息。
似乎,并不是一个又老又病的快要死掉的老头!但是辰子夜已经来不及思考这件事。
她耳边响着的,是那个问题:你是谁?
她是谁?辰子夜渐渐失去理智的头脑里有一丝清醒,她是辰家唯一嫡出的小姐,曾经也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如今母亲被逐出家门凄凉而死,父亲一心带兵征战在外对母亲不闻不问,辰家早已经没有了她的立足之地,可是,她还不会傻到自报身份,没的辱没了先母。
见她不做声,那人的手上又加重了力道。
辰子夜吃疼不过,忍不住呻吟出声,却不想这样的声音,在男子耳中,是有何等的效力。
男子一把甩开了辰子夜的手臂,嘶哑的声音低声喝道:“滚出去!”
辰子夜的手臂离开了男子滚烫得惊人的手,软软垂下,却没有多少气力起身离开,好容易挣扎着下了床,脚下一软,却一下子扑在了男子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