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擎还记得福叔第一次和他提起卿卿,是他刚刚到宁边就任虎都卫将军的时候。
新皇登基那一段时间的血雨腥风让整个朝廷惶恐不安,皇帝将他调离京城,一是要安定京城里废太子那些下属的心,一方面也是替他收拾留下的首尾。
他相信在宁边,他呆不了两年就会回京任职。
出京前他刚刚大婚,新娘子是礼部尚书大人的千金,自然是不能到宁边这样的小地方来。母亲让福叔在附近给他找一个如夫人,一方面照顾他起居一方面打理家业。
父王早年也守过宁边,家里在宁边还有好大一块别苑,他那个残了的四叔生前就一直住在宁边,至今在宁边别苑打理家业的还是四叔留下的姨太太马氏。其实他不觉得由马氏继续打理别苑有什么不好,只是既然母亲说了,他照办就是。
东平王府小王爷的如夫人身份也不能太低贱。
福叔物色了一段时间提出两个人选给他,一个是抚宁城里最大的驮马商人胡北风的大女儿,据说貌美如花,又非常会当家,提亲的人都快把门槛踏平了;另外一个是京里吏部司郎官柳孟清的庶女,一直留在抚宁老家照顾老太太的,由于家里的大少爷要娶亲,不好再让妹妹当家,因此也在寻夫家。
他觉得好笑,嫂子进门,当家的小姑子怎么连留都留不得?柳家的这个媳妇娶的厉害啊!
听福伯的语气似乎是比较属意这个姓柳的姑娘,那便是她了,虽然柳孟清这个人城府很深,不过若是想借着女儿和他扯上什么关系可算是打错了算盘。
他沈擎是什么人物?一个小丫头能让他怎样?
他原以为事情就是这样了,没料一个多月之后福伯却有些嗫嚅地过来问,“要不要再选选?”
他颇有些奇怪,福伯含含糊糊地说似乎这个柳小姐不太能受委屈,他不以为然,看来柳家的门风当真是当不得书香世家的称号,怎么府里男人都制不住女人?
他懒得换人,随口说了句,“别再费事寻了!就是她了!“柳家的女儿比那马贩子的女儿总该知书达理些吧!他的眼皮子下头,还能让个女人翻天了不成?
就这样,福伯帮他从后门娶了怜卿进门。
圆房的那个晚上他揭了她的盖头,只看见一张雪白清秀的小脸,和她父亲有几分相似,却一点也不像抚宁这边的姑娘,精致娇弱得比江南的女子还要秀气。
他接过她敬的酒,那小手只有他不到一半大,白得在灯下几乎透明,好像是用玉石雕磨的一般。长长的睫毛垂着,乖觉而温顺,他倒是满意,他这个小娘子虽然不是什么绝色佳人,却很合他眼缘。
只是他对太乖的东西一向没有太浓的兴趣,她只用了一晚就让他对她的性子有了深刻的了解。
除了破身的时候忍不住哼了一声以外,她就似个柔软的假人一般,柳孟清那个假道学当真教出个贞静的女儿!
就是他正房那个礼部尚书的千金在床上也比她晓事些。
不过没有关系,她很乖,家里的事情从来没让他操心过,福伯也说她贞静懂礼,和他四叔留下的那个马氏姨娘也处的来。
他一向不管家里的事情,也没去细计较和马氏姨娘处的来这话里面的意思。
就这样过了小一年,母亲信中无意提到让他小心,长子最好还是出自正房夫人,他对身边那几个开脸丫头约束的紧,却从来没有管过她的肚子,不过他就是过去也就那么一下子,她身上冷,他也没多少兴趣。
只是和福伯提了一下,福伯自然会替他去办,这些事情总不好当着她的面说。
宁边孤寂,就是最近的抚宁也有一百多里,但是却是最热闹的边贸,白日里两边商人往来,夜里就空落得死城一般。
柳家那样的门风,她却会骑马,他倒有些出奇。偶尔回家时她不在,说是巡视王府在周围的产业去了,他想知道她那样小小一个水娃娃骑在马上到处巡视是什么个样子。跑去她房里一看,还是平常一般温温顺顺,有问必答,不问垂首的样子。
他很怀疑,她究竟有没有正眼看过他一回。
他父王身边十几个姨太太都没有一个像她这样的,没想到他第一次就逮到了。
有些女人是娶来用的,有些女的是娶来解闷的,大约怜卿属于前面那一种。
如果不是那一日狩猎时遇到地震摔断了腿,他可能就这样和她一起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