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嘉禾正屏息凝视着屏幕里叶媚的反应,电视突然被人“啪”地一声关掉了。
她转过头,看见阮宁端着药盘,面无表情站在她面前。
“该吃药休息了。”阮宁的语气有些不好,显然对她刚才在看的东西很不满。
葛嘉禾乖乖地接过药片,礼貌地对她笑了笑:“谢谢!”
阮宁冷淡地说:“别客气,这是我分内工作。”说完拿着药盘转身就走。
葛嘉禾忙叫住她:“小阮护士。”
阮宁回过头,神色中隐隐透着不耐烦:“怎么了?”
葛嘉禾指了指头顶的吊瓶,好脾气地说:“药快完了,要不你等一下帮我拔了针再走,不然等会儿还得再跑一趟。”
阮宁瞥了一眼吊瓶,果然没剩多少药了,按正常速度计算,她刚回护士站可能又得回来。
她把药盘放在门口的储物柜上,折返回来,把输液调节器的速度调快了一点。
葛嘉禾见缝插针地找话题:“你们每天工作挺辛苦的吧?”
阮宁敷衍地“嗯”了一声,不想跟她说话的态度显而易见。
葛嘉禾却仿佛没有丝毫眼力见,自顾自地说:“刚才电视里播的那个颁奖典礼上,我那么做是不是挺过分的?”
阮宁盯着吊瓶里的药,看都没看她一眼:“不好意思葛小姐,现在是工作时间,您的问题不在我的工作范畴,恕我不能回答。”
“你是不是还在生朝朝的气啊?”葛嘉禾语气诚恳地说,“她说话口无遮拦,我替她跟你道歉。”
作为叶媚的死忠粉,阮宁并不想和媚姐的对家搞好关系,但伸手不打笑脸人,葛嘉禾已经主动示好了,她也不好继续端着。
“没事,大家只是意见不同,正常讨论而已,你没必要道歉。”
葛嘉禾闻言眉眼一弯,开心地笑了:“你没生气就好。”
她笑得比以前颁奖典礼上领奖还灿烂,阮宁不解地看了她一眼。
葛嘉禾对上她狐疑的目光,小心翼翼地问:“我以前是不是很讨人厌啊?”
这个问题若是以前有人问她,阮宁一定会脱口而出“是”。
她对葛嘉禾的了解基本上都来自粉圈,大家每天在群里同仇敌忾地在讨伐她。
炒作狂、怼人精、爱拉踩、没下线是她对葛嘉禾的全部印象。
可自从葛嘉禾住院后,她从不混粉圈的同事那里了解到了另一个版本的葛嘉禾,演技很好,活得潇洒恣意,不与圈中某些人同流合污。
她活成了所有明星渴望的样子。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只要不损害别人的利益,你想怎么活是你的自由。”吊瓶里的药刚好完了,阮宁俯身拔掉针头,把棉签递给她,“摁住。”
葛嘉禾接过棉签摁着针孔,由衷地说:“谢谢你啊!我还一直担心你很讨厌我呢!”
阮宁没有接话,转身朝病房门口走去。
出了病房门口她又回过头,嘱咐道:“这两天你先不要外出活动,以免头晕。”
攻略对家粉丝初步告成!
葛嘉禾在心里得意一笑,面上却不动声色,乖巧答应:“好!”
不等她趁胜追击继续在阮宁面前刷好感,就从房门玻璃看见宋谦行远远走来。
她反应迅速地滑进被窝,闭着眼睛装睡。
现在宋谦行自称是她的未婚夫,她“失忆”无法拆穿,又不知怎么面对他,只能躲着了。
阮宁刚转过身,就看见宋谦行一手拎着一袋水果,一手拿着一个文件夹迎面走来。
她对葛嘉禾这个前未婚夫印象还不错,他不仅有一副好看的皮囊,骨子里也渗透着一种儒雅的气质,每次在医院遇到,他总会绅士地点头示意。
阮宁也微微一点头,回应他的招呼。
擦身而过时宋谦行开口叫住她:“护士小姐,葛小姐今天情况怎么样?”
阮宁如实回答:“她今天状态不错,再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说着她回头朝病房看了一眼,只见葛嘉禾躺在病床上,呼吸绵长,仿若熟睡。
她又鬼使神差地补充道:“她需要静养,探望时间不宜过长。”
宋谦行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谢谢。”
他说完长腿一迈,跨过她推开房门,径直走进病房。
葛嘉禾只觉得一股莫名的压迫感由远及近,她拼命屏住呼吸,假装熟睡。
她实在不明白,宋谦行为什么非要缠着她不放。
他们真的一点都不熟。
从长辈们决定商业联姻至今,他们统共也没见过几面。
第一次见面是在订婚前夕,她极力反对这桩包办婚姻,不愿意与宋家联姻。
可宋家掌握着嘉悦酒店的生死大权,要是宋家撤资,嘉悦就只能关门大吉了。
嘉悦酒店是她外公一生的心血,当年母亲就是为了嘉悦的经营过度操劳去世的。
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毁在自己手里。
于是就去找另一个受害者,她冷静地给宋谦行分析这种商业联姻的弊端,苦口婆心地告诫他,千万不要把自己的终生幸福交付到一个陌生人手里。
宋谦行耐心地听完她的话,认真地想了想说:“反正我们生在这种家庭,婚姻本就是一场交易,如果非要与他们选的某个人共度一生,那我宁愿那个人是你。”
再见是在订婚典礼上,接着是退婚。
然后是一个月前的金梅花奖颁奖典礼那天,她被前男友赵溢和对家叶媚联手设计,想要当众让她难堪,结果她反倒让叶媚下不来台。
颁奖典礼结束的媒体采访环节,赵溢为了给叶媚出气,无论回答什么问题,都要不动声色地拉踩她,“不小心”给媒体爆了很多猛料。
虽然她以前走的是黑红路线,但她心里清楚,这条路得有资本支持才走得通。
以前她有葛家撑腰,那些“黑料”经过资本加工,也可以变成流量。如今没了靠山,她的资源已经被对家截胡了好几个,若在继续放任赵溢胡说下去,这些“黑料”被有心人加以利用,足以毁掉她的演艺生涯。
原本她并不想计较赵溢背叛自己的事,毕竟人往高处走,她理解他的选择。
可他非要落井下石,那她自然也要把他拽进井里,让他尝一尝被砸的滋味。
她当众自爆与赵溢的三年地下恋情,谁知却被赵溢反将一军,将她塑造成了暗恋赵溢,妄图插足他和叶媚的感情,在幻想破灭后,企图毁掉赵溢的渣女。
她被叶媚的粉丝围攻,当众与叶粉大战一场,完胜后她扬长而去。当时天色已晚,她没戴隐形眼镜,根本找不到车位,循着喇叭声误上了宋谦行的车。
不过她当下就明确表示,一个合格的前任就应该像死了一样,永远不要出现在对方的生活里。
她一直努力地扮演着一个称职的“死者”,可是宋谦行却三天两头来“上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