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者一行,都知道这是晁盖的大凶之兆,自此梁山的一代雄主,便注定了陨落的结局,面对历史的滚滚车轮,他们无意改变,只是想如何从这剧情中攫取自己的最大利益而已。
凛冽的狂风,正把晁盖新制的认军旗半腰吹折。
随军的众人见了,尽皆失色。
吴学究上前一步,对着晁盖谏道:“哥哥才出军,风吹折认旗,於军不利。不若停待几日,却去和那厮理会。”
万阳腹诽了一句:呵呵,戏精!
原来只是在电视里见过这一幕,如今当它真实发生在自己跟前时,万阳却发现了某些不一样的情况,那掌旗的小将虽跪下来请罪,但当吴用上去相劝之时,却趁着众人不注意,脸上露出了一抹诡笑。
我怎么就越看越觉得吴用和那折旗之事关系紧密呢?
晁盖满不在乎地一笑:“天地风云,何足为怪?趁此春暖之时,不去拿他,直待养成那厮气势,却去进兵,那时迟了。你且休阻我;遮莫怎地,要去走一遭!”
智多星见晁盖一意孤行,执意出兵,只得喟然叹道:“哥哥切莫过于意气,军中谋断,全仰仗曾老先生了!”
说罢,他对着曾光启长长一揖。
曾光启随即回礼道:“先生勿忧,老朽定竭尽所能,为我梁山讨一场大胜!”
看着长长的队伍远去,朱贵拍了拍万阳的肩膀:“兄弟,走吧。”
坐上一叶小舟,从芦苇荡里摇了好一会儿,到了酒店里,朱贵捻了捻自己的胡须,对万阳问道:“万兄弟可曾想好要做甚事?”
万阳略一思忖,模仿着梁山人的口气,回了一句:“小可略懂些望气之术,想来为山寨添一探哨,哥哥且看如何?”
听得万阳如此说,朱贵反而一拍脑袋懊悔道:“坏了,军务刺探是戴院长的权责,我这里不过是处理些日常的情报,怕是要耽误兄弟前程!”
万阳不紧不慢,笑着对朱贵道:“哥哥切莫妄自菲薄,我读过些书,也知道见微知著的道理,日常的情报里往往并非就不关联着军机要事。戴院长是公明哥哥的嫡系不假,但咱们朱贵哥哥也是第一批入伙聚义的前辈,为山寨输送过不知凡几的豪杰好汉,偌大一个酒店,难道就没几个擅情报的能人?依我看,这宋公明也忒任人唯亲了……”
朱贵面色大变,一把捂住了万阳的嘴:“众哥哥都待我恩重如山,切莫乱嚼口舌!”
虽然被捂住了嘴巴,但万阳还是看到朱贵眼中露出的不甘之色。
这番话万阳说的太露骨了,朱贵当初放着沂州红火的酒店生意不做,跟着王伦落草梁山,心中自然是有一翻雄心壮志,要知道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做的外号,“旱地忽律”指的是躺在陆地上的鳄鱼,看似人畜无害,实则静待时机,一有机会便要开口噬人!
更何况梁山一干强贼哪有什么干净的人,朱贵开的这家酒店,谁知道已经暗中害了多少行人性命,论起狠辣,朱贵这个人的心思不比其他的头领差。
这头静待时机的陆地大鳄,缺少的不过是一个契机。
“好个伶牙俐齿的小子!”
朱贵身后的窗户突然被打开了,一个尖嘴猴腮的精瘦男子如鬼魅一般,轻巧地溜到了朱贵的房中,他的脸色坨红,脚步之间还有些虚浮,但即便迈着醉步,也能窥见他身法的高超。
“时迁兄弟!”
看到时迁不走正门,从窗户外翻入,朱贵无可奈何地又气又笑:“怎地又偷听我谈话。”
时迁哽着脖子,醉眼惺忪地笑道:“何来的偷听,你们二人说话忒大了些,是无意听到!”
时迁和朱贵两人都是直爽的性格,并且都不受山上的两大领导人待见,朱贵被安排在山下酒店从最初的第四把交椅开始一直被往后排,只要山上来一个头领便退一个座次,如今是稳稳当当的倒数第二,仅高出白日鼠白胜一名。
比起朱贵,时迁更是不堪,跟着石秀杨雄两人上梁山本想谋一场富贵,却被晁盖狠狠的鄙视了一番,认为他偷鸡摸狗坏了梁山好汉的名头,甚至差点连杨雄石秀都被晁盖一时意气给斩了脑袋,此后破了祝家庄,梁山众好汉也没排座次,时迁便成了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表面头领,整日在李家道口朱贵酒店附近晃悠,没事就买一场醉,可以说是一对难兄难弟了。
看到鼓上蚤时迁的出现,万阳心中终于激动了一把: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本想着靠耳目头领朱贵的关系,去打听下时迁的行踪,自己是知道在晁盖死后,宋江领兵曾头市大捷时,这个身手不凡的飞贼是起到了关键性作用的,没想到他就在朱贵的酒店里。
当下万阳立刻对着时迁喜形于色地拱手道:“在下万阳,仰慕时迁哥哥多时了!”
醉醺醺的时迁先是一愣,随后晒然一笑:“万贤弟说笑了,我鼓上蚤何德何能被你仰慕。”
万阳似笑非笑地看着失意的时迁:“时迁哥哥此言差矣,昔日三打大名府,哥哥可是孤身潜入翠云楼,号令众兄弟发动总攻的上手把子,怎地会自觉形愧?”
被人说到自己的得意之战,时迁低垂的眉目也不由得上挑了一下,但他随后很快又消沉了下去:“我出身不好,平日里哥哥们却都不中意我。”
古代市井中常见的一种小偷叫“翻高头”,他们是蹿房越脊、高来高去的飞贼。这些被称为“翻高头”的小偷中,还有一种不用借助绳索、钩子等就能翻身上房的小偷,被称作“上手把子”,而借助竹竿、绳索等翻身上房的小偷叫“下手把子”。这一类小偷功夫高超,有的甚至能够翻越皇宫高墙,偷走皇宫里的珍宝。戒备森严的皇宫,小偷却可以来去自由,连皇帝也为此苦恼不堪。
“诶,英雄不问出处,今日杨雄石秀两位哥哥,不也随天王出征曾头市了吗?”
“还有这等好事?!”
时迁听闻自己的昔日两位过命兄弟得了上阵的机会,也不禁喜笑颜开,随后又喟叹了一句:“只可惜我用不得刀兵,上手便要不住地哆嗦,没这命啊!”
万阳见勾起了时迁不得志的惆怅,便神神秘秘附耳过去:“哥哥,命可不靠这贼老天给,得自家去挣!天王与公明哥哥不安排做事,就要坐以待毙吗?”
时迁的醉眼猛地一睁:“你待要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