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克制再克制,这才把情绪安抚下去,“筑临。”
他嗯一声。
我闭上眼,“我不信一个坐牢有可能丧偶的落魄女人,付得起你最低六位美金的代理费。何况她本就有我们指定的律师,根本没资格找你!”
他冷笑一声,“州检草菅人命,我还不能管了?”
这话真漂亮!
鬼才信!
董筑临天性凉薄,根本不会管所谓的别人死活!
说来奇幻,国内曾有个女大学生为看他一场庭审,卖肾捐卵买机票,被他用笑话二字轻巧带过。甚至有个日本女人割腕自杀,只为求他多看一眼,他连面都未露。
这种低廉的狗血大剧,我早已见怪不怪,不过都是对方一厢情愿。只有这次……
董筑临的态度大不一样!
我知道再问下去,招烦之外,也没什么作用了。叹了口气,干脆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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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书房看完案卷,已经夜深。
我轻手轻脚地上床,以为董筑临早已睡熟,刚躺下,他的手就穿了过来,将我搂在了怀里,温热的气息呵在我的后颈,“怎么才睡?”
这忽冷忽热让我摸不着头脑,我转头问他,“打搅到你了?”
他嗯一声,抱紧了我。他漂亮的眸子在月光里发亮,我伸手想要帮他将眉头抚平,他却突然偏头,伸手打开灯掣。
原来是有电话,屏幕只亮了一秒就偃旗息鼓。
我伸头要看,他已下床。
回来时已是衣冠楚楚。他身材本就高大颀长,高定的鸢色衬衫衣领挺括,呢子外套更显风度翩翩,眉目在暖黄的灯下,犀利深邃宛如鹰隼。
我一愣:“你要出门吗?”
“紧急公务。”
凌晨两点能有什么公务?
何况他喝酒了,开车也不安全。我准备拿手机拨号,“让老王送你去。”
“不用。”
我坚持,“老王开车我放心!”
“说了不用!”
我怔住,以往应酬多晚董筑临都不会亲自开车,这次怎么这样坚持?
还是酒驾!
看他的玛莎拉蒂走远。我立刻也跑下楼,随便开了辆车,就跟了出去!
我倒要看看,大半夜的,他有什么紧急公务要亲自开车处理!
车子一路疾驰,开进一片别墅区。
我看蓝色的交通牌,一行白色的英文。
朗姆特区。
我紧紧跟过去,他的车却不见了!
我跟丢了。
大半夜空无一人。我居然能跟丢了!
我在周围来回打转,却一无所获。
只好悻悻返回,气馁至极,一掌拍在方向盘上,又不得不嘲笑自己!我啊,我真是太高看自己了!
他董筑临是什么人?A国刑辩第一人!办了这么多年案子,整日里跟警`局斗智斗勇!最擅长的就是反侦查!我居然还想着要跟踪他!
真是笑死人了!
倒车掉头,一抬眼,竟看见一辆逆行的卡车疾驰而来!
速度之快,转瞬就到了近前!眼前是刺目的白,车头越来越清晰,我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眼看着那辆车对着我就要撞过来——
我紧急刹车,太快似乎要飞出去,又被安全带死命地拽住,安全气囊弹在我眼前,视线里是漫天席地地黄……
我以为自己要死了……
车前一辆玛莎拉蒂,正正横着保护了我!
要不是这辆玛莎拉蒂……
我可能已被碾成了肉酱……
玛莎拉蒂!
白色的玛莎拉蒂!
我惊恐万分地下车,“筑临!筑临!董筑临,是不是你?!!”
鼻尖汽油味、火药味、血腥味交杂,玛莎拉蒂整个倾翻,驾驶位已经变了形。他被压在座椅和车顶间,黑黢黢一片,我什么也看不清,只是有什么液体在亮闪闪的流动,那么多,那么多,是血!
我晕血严重,整个人天旋地转,“你!你受伤了?!”
他的声音平稳,“我没事。”
他越说没事,我就越觉得有事!
恐惧袭来,我禁不住浑身发抖,他冰凉的大手陡然拨开我的刘海,短暂而急切地一个吻,黑眸再看向我:“絮铮!安心!我没事!”
长长的睫毛掩住了他眼睛里的情绪。
下一秒,他已经从车里攀了出来,身形挺拔,眸光却有些涣散,我攥住他深色的呢子布料,却沾了我一手的湿!
我颤抖拿起电话叫急救。急救车的警铃终于响起,医生抬着担架狂奔而来,高声询问:“你们谁伤得最重?!”
我指着董筑临正要回答,他却一把将我塞入救护车!
我着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只剩下歇斯底里,我指着他大叫,“他!伤最重的是他董筑临!你们救他啊!”
我想要冲过去却被拦住,“退后!女士!退后!”
他的身板站在血泊里,是诡异的笔直,看我已上了救护车,这才笑着摆手转身。
竟是上了我的欧陆!
下一秒,欧陆疾驰,转瞬消失在了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