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然回头,就看车斗后面悬挂着一个穿着红衣的中年微胖妇女。
她见我们看她,有些怯怯地憨笑。也不答话,稍微往外蹭了几步。站在月光下。
“张翠兰,你不好好守着尸身等鬼差来接,跟着我们做什么?”爷爷一边问她,一边收起拷鬼棒。拷鬼棒法力惊人,不小心伤了这样的新鬼,很容易让她魂飞魄散。
她就是张翠兰,那个被剥皮的女人?
我仔细打量她,还是有皮顺眼。
但是她那身红衣,似乎红的有些古怪,看起来太像血色了,也许对她那一身没有皮包裹的黄白血肉印象深刻,此时我看到她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褚先生,我死的太冤了,您跟鬼差说说,让我待到凶手绳之以法在跟他们去阴间成吗?我还想多看我儿子几天。”说完竟嘤嘤哭泣。
说实话这种哭法在小姑娘身上可以说是梨花带雨,在中年妇女身上却没有丝毫美感可言,更不用说我还见过她那个样子的时候。很难让我动恻隐之心。
我看向爷爷,爷爷略一沉吟将身后的酒葫芦掏出来,几口喝干里面的的烧刀子,然后把酒葫芦往前一伸,对张翠兰道:“那你先暂时在这里存身,回去后,我为你上表奏事。”
张翠兰千恩万谢地起身,藏身在酒葫芦里。
我则上前撕下张顺利背后的黑甜符。
这家伙就跟刚睡醒一样打了个哈欠,抬手揉了揉脖子,发现拖拉机已经熄火了,不由得歉意道:“褚先生实在对不住,这一天太吓人了,我可能是刚才太放松,所以睡着了。您别着急啊,我这就发动车,保证安全送您跟小褚先生回家。”
说完,拿起摇把就去发动车子,剩下的路倒是平安,没有波澜。
到家后,爷爷给了他一盏气死风灯和定魂符,让他不用害怕,放心回家,定会无事,张顺利自接过千恩万谢的走了。
刚走不久,爷爷就上香请了家仙现身去护送他。
这一晚上实在太刺激了,对于我这个半大孩子来说,当时可能比较惊险,回到家中,也就没有太害怕,挨着床铺,直接头一歪合衣睡着了。
一夜无梦,第二天早晨刚醒,我就看到爷爷一身法衣立在神坛前做法、上表。九凤莲花帽在投射进来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踏罡步斗,敬香洒水后,爷爷把昨天的酒葫芦打开,对着一个白瓷坛罐慢慢倾倒,一条黑气像水一样缓缓流入坛罐中。
确定酒葫芦里面没有黑气了,爷爷才把罐子拿红纸封存起来,然后摆在供桌下面的小洞里。
吃完早饭,我跟爷爷正准备去店里营业。
刚拉开门,就看到邻居小胖妈哭喊着跑到我家小店里,一把拉住爷爷,涕泪横流,嗓子因为哭泣带着沙哑:“褚先生,您快去看看吧,小胖中邪了!”
我大吃一惊,我昨天还跟小胖在一起喝绿豆汤瞎聊呢,怎么一转眼他就出事?
按理说小胖不是个八字较弱的人,一般邪祟也不会附身啊!
“一帆,你先过去看看,然后回来带着家伙,我去店里准备东西。”
爷爷吩咐我。
我连忙点头,跟着小胖妈飞奔而去。
我到的时候,小胖正捧着一份足有他手臂粗细的白蜡烛在那里眼珠通红地疯狂啃食。进入口腔后热度烘软蜡烛,噎的他直翻白眼,即便这样,也没有阻止他啃食蜡烛速度。
小胖妈张嘴要喊他,让我连忙制止,此时要是惊醒他或者吓到他,极有可能小胖的魂魄就不能附体,那以后小胖就会有离魂之症,就是常听到的植物人。
我拖着小胖妈退出来,让她在这里守着,我回去跟爷爷汇报,带上需要用的家伙就赶回来,让她不用担心。
回到店里爷爷正在画符,我连忙上前汇报:
“爷爷,小胖应该是被附体了,正在他家堂屋啃白蜡烛。”
“嗯,这是被贪吃鬼附体了!”放下笔,爷爷掐指一算:“你去黄家堂,请上快跑与快嘴,然后我们过去。”
我点头应好,转身奔着内堂小隔间跑。这里是我家地仙堂,供养着五大家地仙,偶尔我们也会请他们出马帮忙。
焚香祷告完毕,我将两枚白色药丸分别放在香炉左右。香头掉下第一段香灰后,我连忙捡起抹在药丸上,瞬间药丸就像被附一层金箔。金光闪闪。
掀起背心,我后背对着堂口,就感觉两道冰冷也有点灼热的气体打入体内,我急忙捡起药丸向外飞奔。
跑到爷爷身边,爷爷已经收拾停当,但我攥着药丸,就对我点点头。
“走吧!”
这个时候的我已经不能说话了,一开口容易泄露原阳,会削弱我请的家仙的法力。我只能把所有的担心化作攥握药丸的力量,天气正热,药丸的温度越来越高,几次都想凌空飞起。还好我一直压制它。
在看到小胖的时候,他已经在啃供香,大概因为嗓子呼着蜡烛,小胖的脸被憋成酱紫色,即便这样也不能阻止他往嘴里大口送着供香。
门外小胖的亲人一脸忧色。小胖妈已经哭得浑身无力,靠在小胖姑姑身上,神情哀戚。
见爷爷来了,眼看就要给爷爷跪下,嘴里不住哀求救救孩子。
爷爷点头,让他们放心,然后转身进屋。
我攥着药丸紧跟上去,轻轻用脚带上房门。阻隔了他们担忧的眼神,这就像在医院手术,大夫不让家属进去就是怕家属不懂添乱,所以遇到这种事,最好的就是在外等候处理。
爷爷掏出五雷符,配合掌心雷一把扔向小胖,小胖没来得及发出声音,直接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一团黑气从小胖口鼻喷.射而出,慢慢幻化人形。
跟随爷爷这几年,我还真看到不少敢在白天伤人的鬼怪阴魂。但是像这样还能幻化人形的我倒是没见到几次,这可不是普通修为的,肯定是老鬼。
黑气慢慢凝聚,变成一个黑瘦老头。血红的瞳仁盯着爷爷喋喋怪笑:“褚建国,你还没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