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想好了,而是面对即将散掉的家庭,不得不做出的妥协。
因此宋成心中还有怨气,不耐烦的说道:“你整天在我耳边叨叨叨的,你不嫌累,我还想清静清静呢。不就是跑网约车吗,我这就申请司机,估计两三天就下来了。”
“你还是有情绪,这能跑好吗?”刘丽丽看出宋成带着情绪,因此自己的情绪并没有好转,说道:“你今年三十二岁了,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你难道就一辈子跑网约车?”
宋成道:“不是你让我跑网约车的吗?”
“我是让你做个过度,骑马找马。”刘丽丽道:“你好歹也是大学毕业,找份正经的工作不难吧?哪怕去当业务员,干干销售,总会有上升空间不是?”
“我都答应你去跑网约车了,怎么还要让我干销售?”
“说的好像你跑网约车是为了我似的,你不觉得你整天宅在家里已经和社会脱节了吗?你不觉得你应该出去见见世面,整天写那些一文不值的文字是在浪费生命吗?”
“那不是浪费生命,是在创作!”
“创作?”刘丽丽满脸鄙夷之色,道:“一分钱都挣不来,你还好意思说是创作?”
宋成的情绪也激动了,道:“怎么不叫创作了?只要我有一本书写出名,就能赚几十万,几百万!别瞧不起我们写手,唐三每年都赚一个多亿呢!”
“那是唐三,不是你!写作讲究的是天赋,你有吗?”
“谁还没有一个低潮高潮,我现在在低潮期,早晚有一天,我会写出一部被大众认可的书来。”
“早晚是多少时间?三个月,三年,还是三十年?”刘丽丽目光如刀,愤怒的盯着宋成。
“我……”宋成愤怒了,长身而起。
这是宋成的死穴,也是每一个落魄写手的死穴。
写作的成功失败,只以赚到的钱多少来衡量,这是对写作的一种亵渎。
可是宋成刚想反驳,却楞了一下。
情绪太激动了,争吵的内容火药味浓烈,已经到了即将爆炸的边缘。
一旦自己忍不住,把刘丽丽彻底激怒了,她就会掀桌子,场面将不可收拾。
冷静,一定要冷静!
宋成强压心中怒火,又缓缓地坐了下来。
“爸爸,妈妈,你们别吵了!”兰兮的小嘴一扁一扁的,似乎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兰兮,去写作业,爸爸妈妈不是在吵架,是……在讨论……讨论该用什么态度面对人生的困境,将来你就明白了!”女儿的话如同一盆冷水,彻底把宋成给浇醒了。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千万不能让情绪左右了自己的判断。
宋兰兮已经十岁了,曾经无数次见到过宋成和刘丽丽吵架,她知道这种事情自己插不上嘴,因此低着头,默默地离开了餐桌。
刘丽丽迷惑的看了看宋成,她觉得很奇怪。
坐在她对面的这个人,竟然有些陌生。
以往这个时候,宋成一定会据理力争,和她不吵翻天不罢休。
可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连续两次宋成都忍住了呢?
不过,刘丽丽已经懒得思考这样的问题,刚才的争论已经影响了她的心情,她把筷子拍在桌子上,转身进了大卧室。
宋成长舒一口气,终于没有翻桌子!
破天荒的,宋成今天主动洗了碗筷,拖了地,然后到大卧室看了看。
刘丽丽面无表情的拿着一本统计学方面的书,正在上面比比划划,她甚至连抬眼看宋成一下的兴趣都没有了。
宋成退出大卧室,来到自己的书房,打开了电脑。
虽然说答应刘丽丽要去跑网约车,可一则司机审核还没下来,再则那是明天的事情,今天还是可以码一章的。
可是,当宋成打开电脑中的WPS,却盯着屏幕看了整整一个小时,愣是一个字都没有写出来。
宋成的脑海是乱的,根本就没有在写作上,而是不断地回闪自己和刘丽丽的过去。
宋成和刘丽丽是老乡,在同一所大学上学,刘丽丽学的是财会专业,宋成学的是汽车工程。
在一次老乡会上,宋成第一次见到刘丽丽之后,立刻就被她的美貌所吸引,而且立刻就展开了追求。
宋成想不起来自己失败了多少次,只知道自己的大学生涯就是在追求刘丽丽,被一次次拒绝的过程中度过的。
毕业之后,宋成依然没有放弃,终于在两人相识的第五年的时候,攻克了这座坚固的堡垒。
第六年,他们结婚了。
第七年,可爱的宋兰兮加入到了他们的生活之中。
第九年,宋成辞去工作,开始了专职写手的生涯。
开始几年,宋成的收入还算稳定,每年十来万块钱的稿费收入,在保州市这样的二线城市还算不错。
然而这样的情况只持续了三年,随即宋成的写作陷入了低潮期,连续七八本书被网站拒签,三年时间竟然只赚了不到六万块钱。
伴随着收入降低,而家庭开支却节节攀升,兰兮开始上小学,各种补习班,兴趣班一个接一个,哪一个都要好多钱。
宋成和刘丽丽之间的争吵,也在这一段时间开始了。
而且越吵越烈,最近几个月甚至到了一见面就吵,两个人干脆进入了冷战。
这到底是怎么了?
难道,我真的不是当写手的料?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夜里十点多,宋成哈气连天,竟然靠在电脑桌前,睡着了。
当清晨的阳光照在宋成脸上的时候,宋成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膀,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不是自己的书房,这里没有电脑,没有电脑桌,也没有书架和一切宋成熟悉的东西。
这里,竟然是一间黑黢黢的木板房,自己正睡在一块破烂的木板上,被褥是黢黑的,下面还垫着干草。
在这个不足十平米的小房子里面,竟然还有五个人,一字排开,盖着同样肮脏的被褥,睡在同样的木板上。
身边一个人已经醒了,正揉着惺忪的睡眼,咕哝着:“弃,集合了?”
弃?
我特么的怎么又变成了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