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飘转转,破碎的婚契终于落地,冷家众人惊呼四起,国师亦是瞳孔猛缩!
见到这一幕,冷家人都恨不得活撕了韩清元,可偏偏又顾不上他了,国师已动真怒,这一次怒意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别管他们把不把韩清元这个赘婿当一家人,但在国师那里,可不会听这些解释!
“国师息怒,这与我们冷家无关啊!”
在老祖母的带领下,冷家全员又一次齐齐跪倒,连连叩拜大声伸冤。
“是那个家伙,都是那个,快来人啊,赶紧重拟一份婚契,顺便把这人拖出去大卸八块!”
冷轩疯了似的吼着,神色无比惶恐。
其他人则也跟着发声痛骂,冷府彻底乱作一团。
这一次就是连冷凝月都不解的看向韩清元,神色无奈而又悲戚,好意,她懂,可。
然而韩清元没给她开口的机会,他坚定的目光直视而来,“你不是心甘情愿!”
入赘三年,这还是韩清元第一次毫无避讳的与冷凝月四目相接,冷凝月便愣住了,连她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她竟然从这份眼神中,感受到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安心!
冷家众人骂的更狠了,一大群下人也已经冲进议厅,刀光寒寒,要把韩清元当场剁碎!
“慢着。”
正在这时,国师竟是亲自来到韩清元面前,上下打量后,嘴角露出一抹邪气至极的笑意。
“逞英雄?很好,本座很欣赏你的勇气!”
国师一甩袍袖回到座位,语意玩味道,“小小赘婿,没想到比这群本家人更有担当,既然如此,那你倒是告诉本座,冷家通敌一事如何解释!”
“国师大人明鉴,他就是我冷家一不入流的赘婿,他哪有资格代表我们冷家,凝月一定会改嫁的,老身”
“住口!老东西,再敢废话半句,本座拔了你的舌头!”
国师戾色大起,继而环目扫过冷家每一个人,“本座明白跟你们说了,改嫁一事本座不想提了,现在只想追究通敌一事,而且,只要他来回答!”
一听这话,冷家众人面如死灰,老祖母更是四肢发软直接瘫坐在地!
国师的意思很明显了,韩清元区区赘婿,在府中的地位连狗都不如,国师指名让他来回答,那就是根本没想要任何解释!
“国师大人,通敌之事小人给不了您任何解释。”韩清元拱手做答。
“哈哈,那就是说你在诚心添乱,巴不得冷家满门抄斩?”
国师戏谑一笑,“想来也是,当了三年的赘婿,过的猪狗不如,自然不会放过报仇机会。”
说着,他转视老祖母,“冷老太,莫怪本座无情,只能怪你们冷府连个丫头都管不住,自三年前她冷凝月把布告贴出,就已经注定了今天的结局!”
“不过你放心,行刑前本座会把这小子和你们关押在一起,届时你们想随意出气,至于冷凝月,哈哈,你们难道还真以为一纸婚约很重要吗?我国师府要的人,怎么可能逃的掉!”
瞬间,所有人恍然大悟,从头到尾国师就不是奔着婚事来的,三年不动冷家,也不过就是没有合适的机会,人他是要的,但冷家,他也从未打算高抬贵手!
国师笑的越发畅快,这算是他身为修行之人却喜欢权谋场的原因之一。
看看一张张面如蜡色的惶恐的脸,看看一个个被他玩弄于鼓掌中的蝼蚁,话都说不出来,求饶都不知道从何开口,虽然变态,但真的是异常有趣!
然而沉沉死气中却有声音响起,是那蝼蚁中的蝼蚁!
“您动不了冷府。”韩清元不亢不卑,“国师若不是信,借一步说话。”
“放肆!别说是你这入赘的窝囊废,就是冷老太也远没有资格跟我师尊”
寒玉公子的话还没能说完,国师却是摆手一笑,“你还有什么秘密不成?本座给你一个机会,而且作为交换,本座也会告诉你一个秘密。”
说完,他邪笑着向后堂转去,韩清元神色不变迈步跟上。
后堂中,国师神色笑谑,仿佛他要说的那个秘密,最让韩清元生不如死!
“天下美人无数,比她冷凝月美的并非没有,但你可知,本座为何抓着她不放?”
眼神中充满扭曲的期待,国师故意卖了个关子,虽然这蝼蚁不一定能理解,但他相信当秘密讲出,这蝼蚁却一定能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屈辱,那样的表情,也一定非常有趣!
然而,韩清元没用他继续开口。
“国师想说的,无非就是凝月乃天生至寒之体,国师用结亲为名也不过掩人耳目,真正的用意是想拿她修炼。”
韩清元的话语平平淡淡,国师却是猛地皱眉,韩清元也不理他,只管继续说道:“小子还知道,国师所修功法并非正途,若凝月真的改嫁国师府,怕是会沦为你们师徒的鼎炉。”
“你!”
韩清元一笑,“国师大人,有些人注定就是这样,披上再华丽的身份,终究也就是个命,当然,小子说的命不是指卑贱,而是下贱!”
“你找死!”国师大怒,杀意瞬间汹涌。
不过韩清元仍是从容淡定,“国师大人,要杀要剐,也不妨先听了小子要说的秘密。”
看着韩清元从容的表情,国师反而又恢复了不可一世的神态,他哼笑一声蔑然的道,“口舌之利而已,这年头,下贱不可怕,卑贱才最可怕!”
“你以为这能改变什么?你还是会死,冷府还是会亡,冷凝月更是逃不脱鼎炉的命运!”
“邪门中人。”韩清元冷笑一声,也不打算再多说,抬起眸子沉声直入正题!
“六年前,小子进京赶考,于京中曾有幸一睹豫妃凤颜。”
话才说了一句,国师刚调整回来的“气度”便又是一震,虽极力掩饰,但还是被韩清元察觉眼中。
但他没停,只是继续淡淡说道:“人有命气,可化隐相。虽隐相万千各不相同,但若是血缘至亲,即便不同之中也定能找出诸多雷同之处。”
“你到底想说什么!”国师的神色狠厉,但也慌张。
韩清元依旧自顾自语,“当年小子见得豫妃隐相之中凤蕴龙相,这说明豫妃已有身孕。可那龙相却并非正统龙脉五爪金龙,反倒似出生麟角的青蟒大蛟,这些,小子当时不懂,直到今天见了国师师徒,忽然懂了。”
嗡!
大红高功袍无风而动,突然而生的炽热火意好像化成了一道张牙舞爪的鬼影,于国师身后呼啸而起,他神色狞戾,“你可知,本座杀你如杀鸡!”
“但你不敢!”
韩清元的目光反而在此时变得玩味,“小子还从国师的隐相中看到了您前二十年过的大概是什么样的日子,很卑微很耻辱吧?所以如今得势才会如此扭曲,但也正是经历过那些,国师更应该懂得珍惜,否则活不到今天。”
在韩清元的话中,国师仿佛被勾动了往事,邪气逼人的眸子里,竟升起一抹恐惧!
他想起了少年时被当做宠物关在笼子里;想起了富家老爷扑来时令人作呕的口气;想起了太多太多的不堪回首。
“国师大人?”
韩清元引回了他的思绪,“往事何必多思,您应该知道我既然敢说这些,便已铺好退路,只要我死,这消息不出三日必至王庭,您信吗?”
此时此刻,国师已经气焰尽失,但他仍有不甘,只能自欺自人,“江湖左道,算命小术,在异术中乃是最不入流的东西,你以为能唬住本座?”
韩清元一笑,“您应该知道我这并不是简单的相术而已。”
的确不是相术,相术看不到如此内在的东西,国师忽然想起韩清元之前的话,六年前进京赶考六年前?!
登时,面色巨震,“六年前?莫非你就是六年前的十人之一?”
韩清元再笑,“国师果然手眼通天,六年前大道玉楼一事,世人只知有大道传承被人夺取,甚至连几部都无从了解,但您却清楚的知道共有十人。”
国师沉默,片刻后已是彻底认栽,“你想要什么。”
“不要什么,只要国师别再把主意打到冷凝月身上。”
“那你又如何保证不会泄露秘密!”
“我一不求官,二不求财,否则也不会在这冷府做赘婿,只要国师当做此事不曾发生,小子自然也没必要招惹麻烦。”
话虽谦逊,可说白了就是我只想安安静静,你最好不要惹我!
谈话至此,国师早没了当初的高高在上,因为他哪怕不愿相信也必须得相信,这所谓的蝼蚁不过是披着废物的外皮,真实的内在,足以搅乱天下风云!
相比之下他区区大越国师算什么?
别说他现在连大越王上的怒火都承受不起,就算真有一天架空了大越王室又能怎地?
大越国,不过是这片大陆最北的偏荒小国而已,若非六年前大道玉楼恰好降临于此,怕是真正的大人物都记不起这世上还有一块偏隅之地!
想到这,国师躬身拱手揖了一礼,“秦某绝不会再打冷家主意,希望小兄弟也能信守!”
韩清元随意的摆了摆手,“放心。”
国师点了点头,躬身退了出去。
国师一走,韩清元便再也坚持不住了,强运天子望气术的消耗无比巨大,以至于心里那股劲泄了之后,瞬间就昏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