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科里之后,任酮和路峰进了一间屋子,进去审问章和贵。
我站在门口,不时的打量一下科里这些人,想瞅空溜出去。梁倩媚扭着屁股,在整理资料。杜凯在聚精会神的盯着电脑,偶尔会看看桌子上的资料。韩宇斌一直低头在写着什么,笔耕不停。
那些辅助人员,在外面的办公室,都各自忙各自的,没人注意站在门边的我。
我脚尖轻轻一别,想趁机溜出办公室。
身后突然传来廖泽的声音,“我最近的任务就是盯着你,保证你不逃跑。”
我收回脚尖,恶狠狠地回头。
廖泽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笑眯眯的看着我,“走吧,进去,给你安排的桌子在我旁边。我顺便给你讲一下,我们的工作。”
我拒绝,“不用,梁倩媚已经和我说过了。”
廖泽笑着凑到我近前,居高临下看着我,悄声对我说:“梁倩媚不是我们的人。”
“什么意思?”我不明白,侧头看了一眼还在整理资料的梁倩媚。
廖泽神秘兮兮的朝我眨眨眼睛,“走吧,以后你就知道了。”
我想知道,因为我好奇,但是我不想有以后。
我希望我的以后是自由自在的,无拘束的,就算在荒郊野外流浪,也比当招魂幡要好。
廖泽左边是杜凯,右边是空位。我被安排进了空的那个位置,还弄了台电脑给我,让我先熟悉一下工作内容。
我怀疑廖泽是在整我,因为他给我整了一堆尸体图片,幻灯片式的循环播放。他还在旁边津津有味的给我讲解,烤死的他就说有火鸡味儿,特别香,氰化物被毒死的,他就说身上有漂亮的淤青,被截肢腐烂的,他说有长着尾巴的红线大长蛆,特别漂亮。
我敢肯定,他是个变态,是个足够进精神病院的变态。
因为他不仅在嘴上说的津津有味,他眼里也闪着光。
他看尸体的时候,简直就像是在看肥臀细腰大奶牛一样,眼里冒着激动的光。
杜凯突然别过脑袋,看了眼我电脑上的尸体图片,笑呵呵的说:“廖泽找着知己了这是。你没来的时候,咱组就廖泽喜欢这个。我们都不行,看多了都受不了,所以常常会遗漏一些证据。宁彩啊,好好和廖泽学学,以后你们一块儿做。”
“我早就想吐了。”我沉着脸。
杜凯真惊讶,“你这一声不吭的,看的那么专心,我还以为你喜欢呢。”
“我觉得恶心。”我又不是恋尸癖,对尸体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廖泽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不喜欢也得看。”
“不是让我当引鬼的么,怎么还得看尸体?”我越发怀疑廖泽是在故意整我。
梁倩媚将资料摔到桌子上,欠身过来,将大奶抵在电脑顶边儿上,像是被压了的两个大馍馍。
她低头扫了眼我电脑上的尸体图片,鄙夷的瞅了我一眼,将大奶收了回去,“这是入门,进咱们组都得过这一关。”
说完,她还附赠我一个轻蔑的白眼儿。
“可我是临时工。”我话音刚落,任酮和路峰一前一后从审问屋走了出来。
路峰说:“从现在开始,你转正了,是正式职员,享受正式职员待遇。每个星期上四天休三天,有年假有双薪,还有一年三次的国外旅游指标。”
梁倩媚比我还急,窜着站了起来,大奶晃悠了两下,“我不同意!进我们科,最低也要硕士学历,她大学都没念完,还在精神病院关了两年多,曾经还有杀人未遂的记录。她这样的人,凭什么进我们科?”
任酮扫了我一眼,对梁倩媚说:“她有能力。”
梁倩媚急了,“她有什么能力,不过是能招鬼。”
路峰走到我旁边,双手拄在我的椅子背上,“她聪明,机灵,善良,活泼,伶牙俐齿。”
我觉得他是在夸猴子。
杜凯接话,“是啊,宁彩虽然没学历,但那也是有原因的。我也赞成宁彩成为正式员工,这样也能让我们办案的时候,省不少的劲儿。”
廖泽举了举手,“我赞成。”
韩宇斌突然站了起来,鬼魅的看着我,眼神直勾勾的,盯的我头皮发麻。他冷冰冰的吐了两个字出来,“赞同。”
梁倩媚愤怒的呼吸着,“我反对,我坚决反对。我们这是精英团队,不能混进低等的垃圾。”
鉴于她和我的目的一样,我原谅了她把我说成垃圾。
我也站起来,“我也反对,我不想加入进来。”
任酮眯起了眼睛,扫了大家一圈,“好了,都回去工作。”
他完全无视了我和梁倩媚的反对意见,拉开办公室的门,消失在了门后。
梁倩媚狠狠瞪了我一眼,气愤的冲了出去,在外面办公室朝几个文员撒了一通火之后,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廖泽哼笑了一声,“贪心不足蛇吞象。”
路峰拍拍我的肩膀,像是领导似的嘱咐我,“好好干。你现在对我们还有些误会,等时间长了,就知道咱们科室的好了。”
杜凯就是路峰的应声虫,紧接着就应声了,“是啊,以后就算让你走,你都不舍得走。”
他们可真能朝自己科上贴金,真敢吹,大言不惭的。
路峰突然问我:“你想不想拿回你爸妈留给你的公司还有房子?”
这事儿我都快想死了,从我被关进好思佳,我就在一直想一直想,想的我心肝肺都疼。我爸妈突然死了,这是他们留给我的东西,所有的东西。
该是我的那些东西,现在肯定都被我大姑和二姑家霸占了。
她们当初千方百计把我弄进精神病院,就打着我那些财产的主意。我在精神病院坚持那么久,装了那么久,为的就是出来拿回我的东西,然后过自由自在的日子。
我回答,“想,那本来就是我的。”
路峰揉了把我的脑袋,“你既然是我们组的人了,那你的事情就是我们的事情,我们帮你拿回来。”
我心里一热,差点儿就被他这句话给感动了。
这事儿一直是我一个人的信念,从没有人说过要帮我。今儿头一次遇到要帮我的,我心里腾然烫的不像话。
杜凯侧过脸,“是啊,等忙完了这阵子,正好有个长假期,我们就处理处理你家的事儿。”
我揉揉鼻子,用力咽了口唾沫,将从心底里冒出的热气咽下去。我狠狠警告自己,不准感动,一定不要被感动。
可我在这方面的控制力十分薄弱,完全就是纸糊的盔甲,一捅就破。
从小儿我就有这么个巨大的缺点,就是不经人对我好。只要有人对我好,我就特别容易被感动。
前几年,在这方面吃了我大姑二姑家的大亏,可我还是没有彻底改正这个缺点。
在好思佳那两年,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后来我想明白了,我这辈子是改不了了,这并不属于精神上可以控制的,应该是心脏上某种先天性的缺陷。
兴许是我在诞生的过程中,心脏缺失了一块儿,亦或者心脏某个地方的壁比较薄弱,所以经受不了别人对我好。
在我同感动奋斗的时候,廖泽出了声,指着尸体上的半截脑袋,和我说这个可以栽花。
他这么一打岔,把我感动的那些情绪给扯走了大半。
我感谢他,所以应了他一声。
没想到,我应了这么一声,廖泽会一发不可收拾,硬是给我讲了一个多小时的尸体图片。从他嘴里吐出来的尸体,那就不是尸体,那都是艺术,简直可以拿出去开个艺术展览。
我真的想吐了,尤其在看见一串烂呼呼的肠子的时候,我再也憋不住了。
这廖泽,十足十的就是个恋尸癖。
韩宇斌接了个电话,招呼廖泽,去看章和贵老婆的尸体。廖泽想带我一起去,我很坚决的摇头,死死抓住椅子把手,打死都不去。
我再也不想听廖泽对尸体的那些奇思妙想,实在让我反胃。
路峰和杜凯去查刘学明,临走的时候,路峰塞了一罐冰咖啡给我。他们几乎和廖泽一块儿离开,离开没几秒钟,任酮就从办公室里出来了,不给我任何溜掉的机会。
任酮招呼我进办公室,让我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
他目光锋利,像是能切开肉体的刀子似的,“你的档案已经提交上去了,很快就会落实下来。”
“我不想。”
任酮截断我的话,“除非你逃出地球或者死了。”
“我不想。。”
“听话一点,我不喜欢有反骨的。”任酮敲敲桌子,“我会保证你的安全。”
“我不信。”我不能把自己的安全交付在别人手上,谁都不可能像我那么爱自己那么保护自己。
任酮冷冷的勾起嘴角,皮笑肉不笑的瞅着我,“你有选择的机会么?”
一旦档案归纳进了这样的部门,确实就铁板上钉钉子了,没有逃开的机会。但是,我总会想到办法,脱离现在的境地,拿回我的东西,并且得到完全的自由。
任酮说:“别打歪主意,以后寸步不离的跟着我。”紧接着,他加了一句,“但是不准动我的东西。”
我掀了掀嘴皮子,“那你上厕所呢?”
“门口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