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凌熙发起了高烧,温度始终不见降低。经过检查医生才发现,是她身上伤口创面发生了感染,连忙将她转入无菌病房进行观察。
那些天,凌熙昏昏沉沉的做着梦。她梦到了很多事、很多人,似乎将她整个人生又经过了一遭。只是待醒来后,又全部忘掉,仅记得心痛的感觉。
等她从无菌病房转回普通病房时,已经辗转过了半个月时间。
相比起之前的凌熙,如今的她更加沉默。
隔壁病房有人出院,家里里里外外来了十几个人庆祝那人出院。走廊里都是闹哄哄的吵闹声,但是却没有人上前提醒他们要安静,可能是因为这样幸福的气氛,没有人能狠得下心打断吧。
侧耳倾听那些吵闹声,似乎连她自己都跟着愉悦起来,凌熙嘴角一点点的上扬起浅弧。
这时候,有人敲了敲门。
凌熙听到脚步声,转过头,不太清明的视线落在来人的身上,然后微笑:“你来了。”
曹伟辰点点头,西装笔挺,面容平静:“小姐要出院了吗?”
“过几天呢。”凌熙笨拙的从枕下拿出牛皮纸袋:“他想要的东西。”
曹伟辰脸上闪过讶异:“您签好字了?”
凌熙没有回答,而是微微偏着头:“曹伟辰,你听。”
“什么?”
“隔壁的人在唱歌。”凌熙笑着说。
曹伟辰安静的听了一会儿,然后皱眉:“他们太吵了。”
“怎么会?相比之下,倒是我这边太安静了。”
曹伟辰顿时语塞,这才意识到,从凌熙住院以来,似乎没有人过来看她。自结婚以来,她的整个人生都是围着厉北城打转,没了他,她的生命只剩下空白。
“曹伟辰,你说,我以后会不会幸福起来?”
跟着厉北城身边久了,多少也学了些那人的性子,曹伟辰从不乱说自己没有把握的事,犹豫了一下才道:“厉先生给了您很多赡养费。”
“唉,你们有钱人,什么事都用钱衡量。”和曹伟辰聊天聊得全无兴致,凌熙躺回枕头里:“我先睡会儿,你随意吧。”
“那我先走了。”
曹伟辰走到门边,手碰到门把手,身后传来幽幽的声音:“曹伟辰,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
曹伟辰缓缓回过头,却看不到凌熙的脸,她整个人都淹没在了金黄色的阳光里。
他没有说话,很快,又传来她轻轻的笑声:“快走吧,我真的累了。”
曹伟辰拉开病房的门,踏出一步,突然还是忍不住说:“小姐以后一定会幸福的。”
很久,响起她的轻叹:“谢谢你,你是好人。”
只是说了这样简单一句,他就是好人了?到底是她太容易满足,还是自小生长的环境教会她不能贪求太多?亦或是……这一段维持两年有名无实的婚姻,让她知晓了太多人生的不遂事?
曹伟辰离开时,带着异常沉重的心情。
冬天到来的时候,凌熙终于可以出院。
回到所谓的家,冰冷依然。
帮佣阿姨在看到她时着实愣住了,眼底隐隐升起了同情,可见她也知道凌熙和厉北城离婚的事了。
凌熙坐在梳妆台前,化妆镜里的那张脸已经看不出什么模样,缠绕着厚厚的一层纱布,唯一露出来的一双眼睛此刻也像是一潭死水,无波无澜。
大病一场,她瘦了许多,无名指的戒指又大了一圈,怎么都套不住。其实,这枚戒指从来没有合适过,似乎也注定了她的婚姻会夭折。
痴恋,痴恋,只有白痴的人才会那么贪恋不属于自己的爱情。
她极力保护他的幸福,到头来才发现,其实真正需要被保护的是自己才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一旦停止爱他会怎样,但真到了这天,其实不过如此而已。
心如死灰,也不过如此而已。
她那可怜至极的爱情,终于葬身在今年的寒冬。
拖着行李漫无目的的在路上走着,走到双腿虚脱,行人像是看到怪物一样盯着她的脸,不过是毁容,有那么可怕吗?
凌熙轻轻摇头,似乎听到有音乐从行李箱里传出来。
原来,是她的手机。
“喂。”
“凌小姐,我是侦探社的人,之前您托我寻找您的家人,我已经有眉目了。您看什么时候有时间过来一趟,我把具体的事向您说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