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一楼,人山人海,不时有救护车送来急诊病人,他们焦急,痛苦,他们忙碌,紧张。即使这样,整个急诊室仍然显得井然有序。秦荔子曾经看过的一部纪录片里面讲:在急诊科,若我们都慌了,那些急诊病人该怎么办。所以我们得尽可能做得不慌乱,让急诊科里的病人至少不对我们的医疗措施感到担心。
秦荔子挂完号后去了急诊烧伤科,一路单脚跳,显得有些滑稽,一旁的病人家属见了也不由得停下看了看。进门,房间里此时没有人,秦荔子在父亲的帮忙下坐了下去,她抬腿扭了扭脚,发出“嘶”的一声,脸上的表情看着有些扭曲,冷冲后的脚此时仍旧有些透红。
等了大概几分钟,医生从门外小跑着进来,看得出有些着急。
“不好意思,救护车在这之前送来了一个病人,擦破的有点厉害,让我过去看了看。你们这个冲了冷水了吗?”医生边说边戴起手套凑近看了看秦荔子的脚。
“冲了半个小时。”秦荔子的父亲站在秦荔子身后。
“冲了的话就没有太大的事情,我看了一下不是很严重,开点擦药每天擦一下。”说完褪下手套转身去电脑前开了单子给秦荔子。
两人取了药后,在父亲的搀扶下秦荔子一瘸一拐的进了电梯。经过这么一折腾,加之天气又炎热,此时父亲已是满头大汗,衬衣也被汗水润湿了一片。
若说江翰在听到电话那头尖叫一声时是紧张的,那当听到秦荔子说她在医院的时候真的是算是神经崩到了极点。他担心她出了什么大问题,准备了很久的话一句也没说就挂了。
顾不上那么多了,此刻,他只想要当面确认她没事……
江翰拿起帽子就往外走。拿出手机,拨通了宋乎天的电话。
“喂,给我定一张最近一班去s市的机票。”
“你要干嘛?”
“我有急事。”
“但是,你这几天都有安排啊。”宋乎天抓狂,但也知道江翰的性格,若是今天没有同意让他回s市,他也是会不管不顾的飞走的。
走后,风吹着,窗帘被掀起,桌上的便签纸也被吹得打转,轻轻地,飘落在地上,上面印着:
1,问她吃饭了没有。
2,问她在寝室吗?
3,问她在学校过得好吗?
秦荔子回到病房,母亲仍旧在昏睡中,该是麻药劲还没有过。她坐在了病房靠近窗台的那一面,看见窗外夕阳已落,天空翻红一片,像是染上的颜色,黄中透着红,很是好看。等一切都安置好后,她想起了刚刚他打电话的声音,好熟悉,好像更加成熟了,更好听了。
在想什么?胡思乱想。
秦荔子摇了摇头,用手锤了头一下。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母亲精神好了许多,父亲去医院的食堂打包了饭回病房。吃完饭后,天色已晚,父亲为了让秦荔子好好休息,强烈要求送她回家休息,说病房里没有多的床位。秦荔子觉得两人都走后那段时间里没有人照顾母亲,不愿意。最后两人各退一步,父亲留在医院,秦荔子一个人回去。
涂了药后脚已不像之前那么难受了。父亲将秦荔子送到医院大门后嘱咐了几句,看见秦荔子上了公交车后挥了挥手,消失了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后转身回了病房。
车内很安静,但秦荔子的大脑却不镇静。她想他究竟是个什么狐狸精,怎么就说了几句话,她就跟着了魔一样想的全都是他。
此时此刻,江翰乘坐的飞机已经起飞
等飞机再次落地时,已是凌晨。江翰穿着黑色的运动服,戴着帽子走出了机场大厅,看得出他脸上的疲惫和眼里透出的焦急。他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了上去。
“去省医院,快点。”江翰语速有些快,加上周围太嘈杂,师傅没听清。
“去哪个医院啊?”师傅问。
“省医院。”
许是师傅察觉到江翰确实很着急,很是理解的将车开到最大的速度。
没过多久,就到了医院楼下。江翰给了钱后没等找钱就下了车。
他拿起手机,给秦荔子发短信。
“我在楼下,你在哪?”发完,将手机抵在嘴边,来回的在大门前走动。
秦荔子放在床头柜手机响了。看到信息后秦荔子有点懵,什么也没想,掀开被子就朝阳台走去。她往下望了望。楼下空无一人,只有夜晚的微风在吹着树叶,然后发出响声。一股失落感好像油然而生。
“在干嘛啊我?我真是的。”
还没说完,信息又进来了。
“我在医院,你在几楼?”
在医院?他怎么在医院。
秦荔子想了很久要不要回复,又觉得之前电话都接了,这时再回复一条短信也并无太大的影响。
按下手机键时,好像她的手都在抖。总是按不准自己想按的键,打不出准确的字来。
“我在家,你去医院干嘛?”
短短十个字,秦荔子却打了足足五分钟,又花了大概五分钟检查。
看到回复后的江翰很是无语,自己抛下一切跑那么远过来,她问他,来医院干嘛?
你说是干嘛!
但又想到她应该是受了伤,而且自己大老远过来就这么走了,岂不是太亏了,就又朝外走。路过花坛边时,使劲踢了一脚,嘴里还念着:“你真行。”
江翰到路边后又拦了一辆车,朝秦荔子小区驶去。
在车上,江翰实在是想不通,自己一个当红偶像,平常随便露个面就会引得全场尖叫,怎么到她这儿,自己还得去见她,重点是,还是坐得出租车去,实在是与自己的身份太不相符啊。
秦荔子在发完最后一条短信后就一直从客厅走到卧室,来回地这么走。
他回s市了?不该吧。
听见放在客厅的手机一响,赶紧从卧室跑到客厅。拿起手机,解锁。
“下楼。”
秦荔子跑到阳台,悄悄探了头出去。
楼下,江翰背对着楼站在路灯下,低着头,身影被光拉长。明星的气质总是与普通的人不一样的。有些人天生就是主角,江翰就是那样,他就站在那,仿佛身边所有的事物都是来衬托他。
秦荔子犹豫了,她到底下不下去见他,虽嘴上说着不该去见,脚却受控制,一步一步朝着门外走去。
这几十步,秦荔子走得十分缓慢,好像每走一步都在告诉她:走下去,就不能回头了。
“啪塔”一声,门打开了。
江翰转过身,一瞬间,身边的一切似乎都停了。
两人面对面,望着对方。此景,是多么熟悉啊……可是情确是相差太多太多。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都没开口,就傻傻地看着。
最后,秦荔子的一声,打破了这该死的尴尬。
“你怎么来了?”秦荔子不敢看着他的眼睛说。
听到秦荔子这么说,江翰很是窝火,跑这么老远来,结果她问:你怎么来了。
“你说呢?”江翰走进一些,用带有一些暗沉的嗓音说。
秦荔子被他这一靠近吓到了,步伐有些混乱地向后退。可是,她退一步,他就上前一步。最后,她无处可退。“嘣”一身,秦荔子猛的撞到了楼下的铁门。
江翰见势,赶紧上前拉住她的手,将她往自己的身边带。
秦荔子根本没想到他会拉她,一个没注意,就朝他身上扑去。等秦荔子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趴到了江翰的怀里。
咚咚咚……心跳跳得好快。
这样不行。
秦荔子一把推开了江翰,江翰没想到她会这么用力,向后退了几步,但依旧直直地盯着她。
似乎憋了很久,秦荔子开口了。
“你不该来着,你快走吧。”说完,秦荔子似乎有些心虚,不敢看他。
又是很久的寂静,只听得到树丛里的知了在喳喳喳的叫。
“你想怎样就怎么样吗?”江翰有点愤怒了。感觉得到他的火气在往上窜。
“你说什么就得是什么吗”
秦荔子依旧没出声,不是不想回答,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觉得没有资格说。
“你回去吧,我上去了。”说完,立马拉开了铁门,走了进去。两步做一步走,跑回了家。关上门,抵在门后,不知何时,泪水早已挂在了她的脸上,她慢慢蹲下,放声哭泣。
江翰站在楼下许久未动。用手使劲搓了搓脸后,转身离开。走到门口的便利店,进去,指了指着柜台上的烟,摸出了裤包里的钱包。越过钱包里的照片,拿出了钱付款。离开后,店员纷纷讨论说刚刚那个人好眼熟。
江翰将包装拆开,拿出一根放在嘴里,伸手点燃。他的心好乱,好烦躁。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干嘛。
许是没经验,江翰吸了一口后居然呛到了,咳了很久才缓过来。此时电话进来了。
江翰没看是谁,直接按了拒接键。可是电话依旧响个不停。他更烦躁了。最后一遍,江翰按下了接通键。
“干嘛。”语气有些重。
“你多久回来,记不记得明天有大事啊,祖宗。”宋乎天急的快疯了。担心了一天他的这个大祖宗。
“我知道了。”说完,没等宋乎天说下一句便挂断了电话。
但宋乎天若是知道明天早晨的头条是什么,估计他就是死也不会让江翰离开……
今夜,注定会是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