觥筹交错,光线昏沉的缪斯酒吧,霓虹灯的色彩不断变化着,令鲜少来这种场所的莫桉眼睛有些刺痛。
右手抬起抚了抚额,无奈地被方舒拽着往吧台直奔。
“桉桉!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方舒臂肘撑在吧台上,全然不顾自己平时精致的形象。
莫桉看着眼前的女人,有些漠然地沉默,顿了片刻,还是开口道:“你现在还能说得出话来,看来没什么事了,那我先走了。”
说完毫不留念地利落转身。
方舒一个着急,一把抓住莫桉的胳膊。
“你还是不是我的亲弟弟了!看着姐姐失恋你就这态度?”
“不是。”
莫桉看着方舒,许久憋出这么一句话。
“我不是你亲弟弟。”
他又强调道。
“你妈和我妈是血浓于水的姐妹,不分彼此,所以你就是我的亲弟弟。”
方舒也跟他较起真来了,忘记了自己带他来这里的目的。
“哦。”
莫桉说完最后一个字,头也不回地打算回去了。
这下方舒也顾不上别的了,从高脚凳上跳下来拦住他的去路,恨铁不成钢地道:
“这里这么多活力青春的单身美女,你怎么一点兴趣也没有啊!”
果然。
莫桉一副了然的神情,也不接她的话,讥诮着开口:
“我就知道你是我妈派过来的间谍,叛徒。”
方舒也顾不上装作失恋忧郁了,正着神色对这个和尚似的清汤寡欲的弟弟道:
“你知道你多大年纪了吗?你每天除了窝在你的房间写小说,就是窝在书房写小说。小说能写出花儿来吗?写书能写出老婆来吗?这次,是我自己要带你来猎艳的。你怎么一点也没继承我的优良传统?说你是我弟我都觉得丢脸!”
莫桉不想跟她辩论遗传的问题,环顾了周围一圈。入目的都是穿着不了少得可怜的衣服,脸上的妆弄得自己爸妈都认不出来的女人。不屑地对同样穿着美艳成熟的表姐道:
“就这?活力青春的美女?”
方舒来气,嘿了一声,脚踩十三厘米高跟鞋仰望眼前一米八八的弟弟说:
“什么叫就这?就你这无趣单调,年纪轻轻就板着一张老干部似的脸的高龄处男,有人看得上你么?还不是需要你聪明能干的姐姐我来当你的僚机?”
话音刚落,一阵弱弱地声音闯入。
“那个......帅哥,能给我你的微信吗?”
两人齐齐看向这个人,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模样有几分清秀。
莫桉挑衅地对方舒挑了挑眉,不看这个勇敢搭讪地女孩,用低沉地嗓音说:
“没微信。”
女孩看着他地模样愣了,他绝对是这里最抢眼的男人,从他进来就有许多女孩注意到了他,她想着先下手为强,却不想帅哥这么不给面子。
尴尬的站在原地好一会儿,见他完全不搭理自己,僵着走了。
方舒看着果断拒绝的弟弟,已经气的说不出话来了,不想同他这个冥顽不化的臭石头说教,转身往舞池走去,打算释放心中的抑郁。
她失恋也是真的,不过她并不当一回事,毕竟这是第多少任自己也不记得了。
自嘲地笑了笑,还说教者弟弟,自己不也是游戏人间从不真心对待感情吗?
周围突然一阵轰叫,喧闹的酒吧瞬间安静了下来。
莫桉有点不适应这突然的变化了,顿住了脚步。还没待他反应过来,安静的酒吧内响起一个清丽的女音。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我爱你有几分
......
月亮代表我的心。”
一首耳熟能详的经典老歌,有一种魔力似的吸引了莫桉,寻声望过去,一个娇小的女孩,中长的直发披散在肩上,遮住了一半的容颜,白皙的皮肤却分外惹眼。穿着一件纯白色的泡泡袖连衣裙。
她看起来很安静,纤细素净的手握住麦克风,坐在高脚凳上默默清唱。
缱绻疏离的音色唱出了一种耐人寻味的深情,她似乎是个有故事的人。莫桉在心中默默审视着舞台中央的女孩,心似乎被这柔和的声音轻轻抓挠。
一曲毕,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上前献了一束风信子,女孩伸手接住,微微鞠躬表示感谢。
莫桉滚动了一下喉结,眼神不自主地追向那个人。
“怎么样?是看不上你的美女吧?”
方舒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身边,玩味地笑着。看着莫桉鲜少有表情变化的脸,感叹了一句:“果然还是信子小姐有能耐,居然能让你这颗铁树开花。”
莫桉不理会她的嘲讽,追问了一句:“她叫信子?你认识?”
方舒一愣,没想到他真的感兴趣了,脸色莫名。
“你还真认真了?你怎么一出手就是看上这么难搞的角色呢?我和信子也仅局限于认识,并没有很好的关系,‘信子’这个名字只是我们给她起的外号而已。不过你可要做好准备,我至今没见过她跟任何男人说话超过三句,她可是被誉为缪斯的高岭之花。”
夏依枫朝吧台走过去,把莫桉和方舒的对话听了进去,嘴角微微一翘。
她对于这个名字没什么意见,左右不过自己的一个代号而已。她也不想在这种场合使用自己的真实姓名,毕竟自己仍是在校生,多少会有点不方便。
捋了捋裙摆,一手撑在吧台上借力坐上高脚凳,并没有什么难度。
她看着自己这身清纯可爱风格的连衣裙,不由得眼角抽了抽。
刚参加完学校的艺术节晚会,懒得换衣服就直接穿着这身演出服来了。都已经是大四老学姐了,这帮同学似乎还有所不甘似的选了这么嫩的服装参演。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场合倒显得格格不入。
纤长的手指捏着吸管搅拌着玻璃杯里的姜汁啤酒,淡黄的液体顺着吸管引入殷红的唇,在场的许多男性都暗自吸气,却无人敢上前搭讪。
“信子,你今天换style了?改走清纯少女线了。”
慵懒的话音从背后响起,随即一个白皙骨肉匀称的手臂搭上了夏依枫的肩上。
夏依枫闻音回头,方舒顺势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旁边还跟着一个男人,就是刚刚和方舒一起讨论她名字的男人。
夏依枫歪头打量了几眼男人,竟有点移不开视线。无可挑剔的完美五官,棱角分明的轮廓,浑身散发着冷峻的气息,只是他身上穿的一件纯白T恤和休闲黑色长裤似乎也与酒吧格格不入,但简单的搭配与他完美的身材完美结合,有种模特架子的感觉。
尤物,是夏依枫对这个男人的第一印象。
莫桉感受到了她的视线,竟不觉得反感,还有几分后悔今天随意的穿着。
方舒在两人之间来回观察,两人眉来眼去的让方舒感觉今天自己自带圣光。清了清嗓还是打算自己打破这种安静的局面。
“信子,这位是我弟弟,莫桉。”方舒也没做过多介绍,如果夏依枫感兴趣,自己的弟弟自然会很配合地让她深入了解,如果夏依枫没什么兴趣,说再多也是枉然。毕竟高岭之花的评价并非空穴来风。
夏依枫颔首,礼貌地伸出手打了声招呼。
莫桉轻轻握住她的手,两人都没做过多停留就收回了各自的手。
纤长的手继续搅拌着杯底的姜汁啤酒,手上的余温却让她有点留念刚刚那一瞬的温暖。
莫桉不自觉地摩挲了一下指尖,吵闹的环境微微平息了他此时的慌乱。轻轻吁出一口气,正想着自己主动说点什么,眼前的女孩的手机铃声响起了,竟然是,新闻联播的片头纯音乐。
夏依枫缓慢地拿起手机,神色平常的接过电话,却是张姨打电话来了。
“大小姐,您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家?今天我做了酱汁牛肉打算给您送来,我马上要回夏宅了,我把食盒放在保卫处了。您一个女孩子夜里少出门呀,遇见坏人可怎么办?”
电话那头的张姨絮絮叨叨地叮嘱着,夏依枫虽面无表情却没有任何不耐。
张姨是妈妈去世后唯一一个会这么管教她的人了,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张姨却是夏依枫心目中唯一的亲人。
张姨特意打电话来了,自己也就乖乖回去了。
跟方舒打了声招呼,眼神示意了一下莫桉就转身回家了。
看着女孩利落离去的背影,莫桉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却又被激起了少有的征服感。食指摩梭着下巴,手上还有她滚烫的余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