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一夜,刘德利吃完早饭就在家等着他们几个人。
时间不大,铁蛋和牙子结伴先来了,进到刘德利住的那间茅草屋,铁蛋说道:“德利哥,刘槐和曹宝家里人不同意,他们来不了了。”
刘德利只是点点头说道:“知道了。”
前后脚,石志强、石锁、刘志文三人也来了。
刘德利看着这五个人说道:“大家随便坐,我先说说我的想法,大家一块商量一下,看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刚说到这里,院子里传来了村长刘乐山的声音:“德利,在家吗?”
刘德利走到门口,说道:“乐山大叔,找我?”
刘魁也从屋里出来,问道:“村长来了,找德利有事?”
刘乐山先和刘魁打着招呼:“刘魁,我找德利说点事,你忙你的。”
“哎,行,你们说。”刘魁转身回屋了。
刘乐山走进刘德利的屋子,几个人都站起身,把刘乐山让到炕沿坐下。刘乐山看着屋子里的几个人,说道:“看来大家传的是真的,你们要拉队伍?”
其他几个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面面相觑,刘德利说道:“村长,是真的,是我挑的头。”
刘乐山看着他说道:“你们想打鬼子,我能理解,可是,就你们几个人,连一把刀都没有,怎么打鬼子?”
刘德利说道:“我们人是少了点,可也不能就这么等死。抢了东西,烧了房子,咱都不说了,一会的功夫,十三口人那,这口气我咽不下去。武器的问题,我准备找落单的鬼子,干他几票,就能搞到枪,有了枪,就好办了。”
“受到祸害的不只是咱们一个村,周围的村子也都差不多,只要队伍拉起来,我相信,会有很多人来参加的。”
刘乐山说道:“这个我相信,竖起招兵旗,便有吃粮人。问题是,你们和鬼子干开了,鬼子要是找大家伙的麻烦,怎么办?”
刘德利说道:“我是这么想的,队伍拉起来,我们就不待在村子里,上金鸡山,占山为王,鬼子也就不会专门为难我们村的人。鬼子要是让你们进山带路围剿我们,你们尽管带路,我会带着队伍去其他地方,让他找不着。”
刘乐山点点头说道:“看来你是考虑好了,想得很周全。德利我知道,那几年在外面闯荡的时候,当过兵,打过仗,你们几个呢,你们不怕死?”
刘乐山最后问其他几个人。
铁蛋说道:“谁也不是生下来就会当兵的,有德利哥带着我们,我不怕死。德利哥说的对,男人嘛,被人家都欺负到门上了,说不定哪天就没命了,与其窝里窝囊的死,不如死的轰轰烈烈。”
“对,我们不怕。”其他几个人也说道。
刘乐山点点头说道:“既然你们想好了,我也不阻拦你们,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刘德利说道:“不需要帮什么,我们自己弄。我就是想说,村长,有空的时候,你告诉大伙,鬼子再来了,让大家不要心疼东西,他想抢,让他抢;想砸,让他砸。能跑的,赶紧往山里跑,东西就不要管了,不要为了那点东西,把命搭上。”
刘乐山点头说道:“你说得对,这小鬼子杀人不眨眼,命都丢了,东西也保不住。对了,咱们村有几户打猎的,有猎枪,我去找找看,可能的话,先给你们搞上两杆猎枪,你们也不至于赤手空拳。”
刘德利称谢道:“那我们就先谢谢村长的支持。”
刘乐山走了,刘德利说道:“咱们继续说咱们的,既然是拉队伍,就要讲纪律,队伍上讲究的的是绝对服从命令,违抗军令的,要按军法从事。我知道,你们平常在家里都闲散惯了,队伍上不行,我会慢慢把队伍上的要求告诉你们,包括我,大家必须遵守。”
石志强说道:“没问题,你咋要求,我们就咋做,全听你的。”
刘德利继续说道:“第二个要说的就是,队伍拉起来了,刚才村长也说了,为了不让鬼子找村里人的麻烦,我们就不能住在村里,上金鸡山,找一个合适的地方,作为我们的营地,一会咱们就一起上山去找。”
“第三,在没有足够的武器之前,你们回家找找,有什么砍刀之类的,各人先给自己准备一个家伙,我们不能真的空手赤拳的去杀鬼子。第四,我要对你们进行一些训练,主要的内容就是射击和基本的格斗。”
石志强说道:“咱们没有枪,怎么学打枪?”
刘德利说道:“有,我们有两杆枪,还有几枚日本手雷,我都可以教你们。”
牙子说道:“真的?你哪来的枪?是当初从队伍上回来的时候偷的吗?”
刘德利说道:“那时候哪想到偷枪回来,要那也没有用,早知道现在这情形,我还真的偷点东西回来。就是昨天撵咱们的那两个鬼子,被我给干掉了,缴了两杆枪和几枚手雷。”
石志强惊讶地说的:“你就用我那把镰刀干掉了那两个鬼子?”
“嗯。”刘德利点头承认。
石志强说道:“怪不得我觉得我的镰刀上好像有血,想不明白是什么时候弄上的,原来你真的把那两个鬼子干掉了,你真厉害,德利哥。”
刘德利说道:“只要你们好好学,我一定把你们教的和我一样厉害,用镰刀就可以干掉两个鬼子。好了,咱们继续说,这第四就是,拉队伍了,咱们得有个名号,我想了一下,咱们就叫金鸡山抗日自卫军,你们看怎么样?”
听着刘德利一条条的说出来,几个年轻人兴奋不已,纷纷点头,说道:“好,金鸡山抗日自卫军,说明咱们不是土匪,是打鬼子的,好。”
刘德利见大家赞同,就说道:“好,就这么定了。最后一点,我们六个人,我任队长,你们五个人编一个班,石志强任班长,有没有意见?”
石志强推辞道:“我不行,当不了班长。”
铁蛋的神色有些失落,他没有想到刘德利任命的第一个官是石志强,不是他或者牙子。
刘德利把铁蛋的神情看在了眼里,就说道:“队伍刚刚成立,只有我们六个人,以后队伍扩大了,肯定得有人来领,你们都要好好锻炼,这个班长你们轮流着当,要学会带兵。”
几个人听到队伍扩大,都可以当官带兵,一个个憧憬着自己成了带兵的官长,兴奋不已。
刘德利说道:“好了,你们没有什么要说的话,现在回家去准备一下,一个小时后,在村北口集合。记住,这是第一道命令,不能迟到。”
几个人在兴奋之中走了,刘德利来到爹妈的房子里。
看见刘德利,刘魁说道:“你都安排好了?”
刘德利说道:“是,我准备带他们上金鸡山,没事的时候,可能就不回来你们自己保重。”
刘魁说道:“我和你娘老了,就这样了,你自己小心就行。”
刘德利说道:“爹,娘,我看到锁柱媳妇的那个样子,担心鬼子再来了,丽英怎么办。我想和你们商量一下,让她跟我上山去,怎么样?”
刘魁一晃脑袋,说道:“不行,丽英还没有嫁人呢,跟你上山,那不成了土匪,以后还怎么嫁人?”
德利妈在旁边轻轻说道:“我觉得德利说的也有理,这万一要是被鬼子给祸害了,不是一样没办法嫁人了。土匪不土匪的,只要人好好的,比啥都强。”
刘魁眼睛一瞪,说道:“你个老娘们懂个啥,姑娘家家的,跟着他去,一天拿刀动枪的,还像个姑娘吗?”
德利妈唯唯诺诺地说道:“你看看锁柱媳妇,被糟蹋了,还被破了膛,我是怕呀。”
刘德利说道:“爹,娘,在外面闯荡的那几年,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在这乱世,手里有了枪杆子,比什么都强。我拉队伍是为了打鬼子,可也有一点私心,如果能够成气候,需要的时候,我把你们接过去,就不用担惊受怕的。再说了,宋江不是就被朝廷招安了,如果有合适的机会,我也会接受招安的,那样就有了一个体面的身份。”
旁边的刘丽英开始没有说话,她还是很害怕自己这个好赌博的爹,在家里一贯是蛮横不讲理。这时见父亲不同意自己跟着大哥去,大哥也不再坚持了,就鼓起勇气,大着胆子说道:“我愿意跟我哥一起去,看见那些鬼子兵我就害怕。”
刘魁虽然好赌,在家里也不讲理,可刘丽英到底是自己的闺女,婆娘又提到了锁柱媳妇,他也担心真的发生了那样的事情,闺女就毁了。
刘魁“吧嗒、吧嗒”的吸着烟锅,半天没有吱声,几个人都忐忑的看着刘魁,等着他的决定。
半晌,刘魁把烟锅在地上磕了磕,说道:“罢了,人都说,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是祸害。你自己愿意去,我不拦着你。大小子,我警告你,刘赢还小,我们还指望着他照顾我们呢,不许你打他的注意。”
刘德利说道:“行,听你的。丽英,你收拾一下,一会就跟我走。”
刘德利带着刘丽英从家里出来,叮嘱她道:“丽英,带你一起到部队上,是犯忌的,你什么都不要说,就说是给我们去做饭的,待下就是了。”
“嗯。”刘丽英点头答应。
刘丽英平常虽然泼辣,可是,这次的事情不一样,自己一无所知,只能听刘德利的安排。
两个人到了村北口,站在路边等着其他人。
几个人很准时,按时到了村口。
铁蛋奇怪的看着刘丽英问道:“德利哥,丽英怎么也去呀?”
刘德利说道:“从现在开始,你们要叫我队长。丽英去给咱们做饭,找到了合适的地方,可定要收拾一下,你们会很忙,很累的,没有人做饭怎么行。”
刘德利这么一说,他们也就信了,没有在说什么。
刘德利对石志强说道:“石班长,安排一个人在前面探路,一个人在后面断后。”
石志强马上明白,刘德利现在就开始对他们进行训练了,当即命令道:“石锁,你在前面探路,牙子,你在后面断后。”
“是。”两个人也像模像样的答应一声,石锁就走在了最前面。
刘德利说道:“石锁,就从前面那个坡上去进山,你在整个队伍前面五十米左右。”
石锁问道:“队长,五十米是多远?”
刘德利说道:“大概五十步远。牙子,你在队尾也是那么远。”
石志强走在队伍的前面,依次是刘德利、刘丽英,刘志文、铁蛋。
上到坡上,钻进小树林,来到那块大石前,刘德利说道:“停一下。”
几个人不解的站住,看着刘德利。刘德利走进树林的一棵树下,划拉着刨挖了几下,从一堆枯枝败叶中,拿出两杆枪,两个子弹盒,和四枚手雷,分别递给石志强和铁蛋,说道:“拿着。”
看到枪,几个人兴奋不已,石志强和铁蛋喜滋滋的背起枪。
继续行走的时候,刘丽英也忍不住的问道:“哥,你哪弄来的枪?”
刘德利说道:“记住,你和他们一样,要叫我队长。”
“是,队长,告诉我这枪是哪来的?”刘丽英浑然没有一点严肃劲。
刘德利没有再纠正,说道:“这是昨天有两个鬼子在后面追咱们,我把他们杀了,这枪就是他们的。”
“啊?”刘丽英的嘴一下张大了,她没有想到刘德利真的敢杀人,不由问道:“你以前在队伍上的时候杀过人?”
刘德利说道:“当兵打仗吗,怎么能没杀过人?只不过那时候远远的开枪杀的,也看不清到底死没死,直接面对面杀人,这还是我第一次。”
刘丽英问道:“你不害怕吗?”
刘德利说道:“那时候哪能顾得上害怕,我只知道,我要不杀他们,他们肯定会杀我的。”
刘丽英谨慎的问道:“是不是跟你们在一起,我也得学杀人?”
刘德利叹口气说道:“看情形吧,你要是不想被杀,不想被鬼子欺负,最好学会杀人。”
刘丽英说道:“我害怕,下不了手。”
刘德利说道:“要是遇到鬼子要强奸你,我又不在跟前,你下不了手怎么办?”
刘丽英“我,我”了几下,说道:“不行我还是回去吧,我杀不了人。”
刘德利说道:“你回去也行,你是个姑娘,我也不想你搅到这种事情里来。只是,我一想到锁柱媳妇的事情,就担心你,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一提到锁柱媳妇,刘丽英半晌不吭声,最后咬咬牙说道:“杀人就杀人,大不了我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