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冯去念走远了,刚开口说话的同事这才开口道:“喂,我说,他不会去蔡总那举报我们抢他的客户吧?反正对这样的事公司是有明文规定的,到时蔡总会知道的,我们都要受罚的。”
其他人却满不在乎地说:“老胡,你说什么呀?说起他那鳖孙样,举报我们,他也要有那胆啊,是不是他有那胆?还有,我们这里有王副总怕谁?他真的会告发你的,王副总你随便给他找个借口就让他开了就是了!省去了这不合群的乌孙老在我们面前碍眼,整天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臭脸给谁看?他在想谁?一个人吗?”
这个人讲完了,王副总却板起脸,一本正经地看着那个人:“你说什么?有多少次,我都跟你们讲过?后来没有人了,就叫我王总吧!那副字是不能拿的。”
听了这番话,周围几个人顿时一脸坏笑的同时开口道:“王总,今晚准备带哥们几个到哪里耍啊?
在冯去念走出办公室之后,自然不会听到这些人自嘲的声音,他的办公室在新人区,这是一家公司专门为大学实习生招聘而设的办公室,这里的工作人员几乎都是新来的。
而且冯去念的办公桌就在办公区的一个角落里,一路走来,向附近的几个人打了个招呼,没等冯去念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隔着老远他就看见自己办公桌上堆着像山一样高的文件袋。
没有说过要帮助我吗?冯去念顿时觉得自己被当成了一只猴子,但他自己能做什么呢?要不要去找他们?发生火灾之后?在公司里,除了让自己的人际关系变得更糟,自己还能得到什么?
冯去念压低了心中的怒火,叹了口气,走到自己的桌子旁,看着高高的、像山一样高的文件袋,呐喊着,直到一个清脆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师兄?要不要帮助?」冯去念转过身来,看见一个二十岁左右点头的瘦小身材,留着短短的头发的女人抱着一张不知写了些什么的单子正在身后瞪着一双大眼睛呆呆地看着自己。
师父?冯去念疑惑道。
短发女人呆呆地点头,显得有些拘束地说:
好吧,我叫郑丽,也是新大毕业的,不过比师兄小一届,刚进公司两天,听说公司里有个新大师兄。
新大,新南市唯一的一所大学,冯去念就是去年从那毕业的,如今竟然在同一家公司里见到了新大的师妹,冯去念压着不爽的情绪,努力挤出一丝笑容道:
"那可真巧了,师妹是学什么专业的,不用说,应该也和师兄一样是财务的吧,要不怎么来这家公司呢?"
郑丽闻言,呆呆地点了点头,道:“嗯,我专攻国际金融和金融工程,选修国际金融管理和跨国银行业务及经营,以后还请师兄师姐指点!”说完,这个呆呆地小女孩竟然对自己深深地鞠躬。
冯去念被她突然的一鞠躬吓了一跳,这怕不是傻了吗?冯去念把背包放在桌子下面,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对她说:
「从学校出来,全是社会的学生,师长自己也是一团糟,没有什么好教的。」冯去念说完,见那小姑娘还呆呆地站在桌前,睁着眼睛傻傻的看着自己,便笑道:
「去忙自己的吧,师兄习惯自己处理一切,不喜欢别人帮忙,对不起。」事实上,冯去念还是习惯于一个人做事,对于想来帮忙的人都有一种本能的排斥感,主要是当年母亲生病的时候,冯去念为了给母亲凑齐医疗费用,几乎所有的亲戚都让他挨个跪在地上。
记起那个月冯去念膝盖上的皮都跪出血了,到一年以后冯去念膝盖上也有了一次的镇痛时隐时现,而被冯去念借钱的亲戚更是三天两头来讨债,甚至有人提出让冯去念还在读初三的时候出去打工还债。
如果冯去念的母亲没有坚持让他读完大学,否则自己也死不瞑目,也许冯去念甚至在上大学之前也不会去读书,去打工还债。
这家伙真怕了,欠人钱的滋味不好受,欠人恩情的滋味更不好受,今早,那光头男和徐楠楠走后,他甚至有过自杀的念头。
真的是自己在这世上还剩下什么?妈妈走了,女朋友是个碧池,工作后的存款都用来买机票办签证和美国国内的住宿交通,眼看连房租都要到期,这样活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可当他想起亲戚们恶毒的嘴脸时,他知道,自己不能死,至少不能在钱还没有还完之前就死,否则不但自己,可能连母亲都要被那些亲戚指着骂,冯去念这一生没有什么坚持,可是唯独他母亲,他不想让母亲受半点委屈,即使已经过世,也不能让母亲死而不安。
于是,他一边打工交学费,一边又努力读书,勉强完成了母亲的遗愿,而现在,他唯一的目标就是把亲戚们的钱还清,并且理直气壮地站在他们面前,告诉他们,他们和母亲再也不欠他们什么了!
对于这一目标,不要说同事们的嘲弄,是什么冯去念都能忍受的!
当冯去念在公司忙到晚上八点以后,空着的肚子开始叫了起来,把桌子上一个个的文件一件件收好后,又从背包里拿出早已冻得发硬的馒头,准备吃了,但背后却传来:
啊啊!大师兄,晚饭就吃这个?”
冯去念看着手中的馒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的郑丽说:
"哦,那好吧,最近很忙,没时间吃饭,正好我饭量小,一小包馒头加一瓶水就够了。"
虽然郑丽还是那副呆呆地、傻傻的样子,但她那张小小的脸上却露出了疑惑的微笑,抿着嘴说:
但是师兄,你可以叫外卖来吃啊。
难道不该拆穿我给我一点面子吗?冯去念心里抱怨着,刚要说话,好像想起了什么,急忙转过身来道:
”“是啊,为什么师妹到公司这么晚?难道你男友不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