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坠下万丈深渊的悬崖,为她雇佣兵的一生画上句号。
临死前,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身体急速下坠,她闭上眼睛,嘴角扯开一抹似解脱又似悲哀的笑。
三十年了,她终于名正言顺地摆脱那个冷血无情的组织。
可是,她才认识她的爱人不久啊……
……
她做好了粉身碎骨的准备,可再睁眼时,却没有想象中的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四周竟然是装潢华丽的房间。
杜月心头一震,慌忙撩开被子,动作幅度过大,以至于扯动伤口,鲜血透过纱布,很快渗透开来。
不过这对于常年奔波在生死线上的杜月来说并不是大事,她飞快来到化妆镜前,一动不动盯着里面的自己。
这张脸……尤其熟悉。
这可不就是她么?不过,是二十岁的她,嫩得能掐出水来。
她身上穿着一件丝质睡衣,及膝长度。
身高大约有一米七左右,两条腿又长又白。
本该是个身段曼妙的美人,可镜子里的人神色颓靡,打不起一点精神,手腕上绑着厚厚的纱布。
杜月轻轻蹙眉,刹那间,如潮水般的记忆涌来。
原身也叫杜月,不同于雇佣兵杜月那样的坎坷身世,原身出身极好,父亲是名企高管,母亲是一名音乐教师。
作为独生女的杜月,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活脱脱的小公主。
就在半个月前,杜月度过了二十二的生日,同时与青梅竹马领证结婚,没想到……
婚宴当天,新郎车祸身亡。
杜月足足哭了半个月,悲痛欲绝之下,终于在刚才决定割腕自杀。
也就是说,原身的杜月已经死了,顶着这具空壳的,是雇佣兵杜月。
走马观花地看完原身的一生,杜月先是呆了一下,旋即,眉眼弯弯,连发稍都忍不住溢出一丝笑意来。
真是……太棒了!
她苦了三十年!终于苦尽甘来了啊!
杜月激动得无以自拔,甚至想立马开瓶香槟庆祝一下。
雀跃之际,外面却传来一阵很扫兴的敲门声。
杜月连忙平息心神,揉了揉笑僵的脸,重新躺回床上,被子半遮着脸,只露出一双红肿的双眼。
“进来吧。”
她虚弱无力地说。
佣人推门而进,恭敬温顺地低着头:“二少奶奶,大少爷刚才到了。”
大少爷?
杜月歪着头,稍稍回忆了一下,这才记起今天大伯哥要来的事。
大伯哥盛凌风,杜月亡夫的亲哥哥,一个性子很冷的男人。
包括对亲弟弟,也不见他露出过几分柔色。
他的雷厉风行体现在各个方面,今天他来这里,只是因为他看上了这座城市。
杜月掀开被角,露出一个头,细声细气地说:“那你帮我找一条得体的裙子出来,我等会儿下去见见。”
盛家那么有钱,性子冰冷的盛凌风却特地来这里住,一定有什么别的原因,杜月不敢怠慢。
在佣人的服侍下,她换上一条淡紫色连衣裙,腰上系着一条细细的腰带,勾勒出纤细腰身。
现代女性大多以瘦为美,可像杜月一样瘦得太过分,那就不美了。
由于沉浸在亡夫的悲痛中,她浑身上下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摸起来都硌手,别谈什么女性的优雅曲线了。
在脂粉的掩盖下,勉强遮住了一些颓色,但气色仍不是很好。
杜月扶着楼梯把手,一步步下楼,当她瞥见坐在沙发上喝咖啡的男人时,步子猛地一顿。
秀气的墨眉皱了皱,杜月仔细地盯了一会儿男人的背影,心头升起一股奇妙的感觉。
像,实在是太像了。
这个背影,几乎和她前世的爱人一模一样啊。
捏着把手的手指逐渐泛白,杜月深深吸了一口气,不断告诉自己:“这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你要分清楚!”
她好不容易沉下不稳的心神,一步一步走到盛凌风面前。
饶是她早有准备,可看见男人刀刻斧凿般的脸庞时,还是不由得呼吸一滞。
真的完全一模一样啊!
那一瞬间,杜月头晕眼花,身子摇摇欲坠,堪堪晕倒。
盛凌风一个箭步上前,扶着她骨瘦如柴的后背:“没事吧?”
“没……没事。”
杜月慌忙后退几步,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低垂着头,不敢直视男人的眼睛。
盛凌风深深看了她一眼,坐回原位。
他眸色极深,像一块化不开的墨,没有任何人能从中窥探出他的情绪。
杜月深深吸了一口气,十指逐渐握拢,强迫自己尽量不将这人与她的爱人联系在一起。
盛凌风倒满一杯咖啡,朝杜月的方向推了推,双手合十放在腿上,身体后仰,慵懒地躺在沙发上。
“你不用太过紧张,我来这里,是代表盛家来的。”
说着,他停顿了一下,复又道:“我要说两件事。”
“第一,盛家很支持你再婚,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寻找合适的男子。”
“第二,无论你是以盛二少奶奶的身份,还是以杜小姐的身份,你都可以住在这里。”
男人的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若非夹杂着几分疏离和清寒,杜月只怕早就沉浸了去。
她点点头,拉开椅子坐下,轻声说:“谢谢。”
盛家真的很大度很明事理了。
她不得不感谢原身的高情商和温柔,将所有事物处理得妥妥帖帖,她来到这个世界,连烂摊子都不用处理。
盛凌风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倏然起身。
“我还有事,先走了。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