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惟差点没被勒得背过气去,可等她看清楚抱着她的人时,眼泪吧嗒就掉了下来,“妈!”
她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儿看到自己的亲生母亲!
很小的时候,她的父母就离了婚,后来又各自组建了新家庭有了新孩子,她成了最多余的那个,没有人管她没有人在意她,连每年的生活费都是打到银行卡上。
以前她也怨恨过,叛逆期后更是连“爸妈”这俩字都不愿意再喊出口,但在这一刻,她真的无比感激,感激他们没有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来到这个陌生年代。
然而这样的喜悦仅仅只持续了几秒钟,季惟就发现了不对劲。
她妈常年在美容院打卡,年过四十仍光鲜亮丽得像朵花,脸上连一条多余的细纹都没有,眼前这个女人长得是跟她妈一样没错,可年龄看上去起码相差了二十岁,皮肤发黄粗糙不说,连身材都要魁梧上一倍不止!
所以这个人根本不是她妈!
一个舞蹈家,就算老到步履蹒跚,也绝对不可能让自己变成这副模样!
“你是谁?”季惟当下变得警惕起来,在这样一个不属于她的年代,她实在不敢有半点大意。
那女人被她这么一问,哭得比刚才还惨,“我是娘啊,麦,你咋能忘了娘,你丢了,娘找了你整整十年,你咋能忘了……”
在女人断断续续的哭诉中,季惟终于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这个女人是附近东方红乡榆树沟大队第五生产队的社员,名叫陈翠莲,十年前赶集的时候曾在火车站附近走丢了个闺女。
这十年来她每天以泪洗面,只要有机会来县城都会到火车站打听,也因为这事她的身体每况日下,没有再继续生育,现在家里就一个傻儿子郭大米。
刚才就是郭大米先发现的她。
说真的,就冲着陈翠莲这张跟她妈一模一样的脸,季惟也不奇怪这对母子为什么会将她认错。
而且她长得脸嫩,十年前的她跟现在的她除了五官长开了个子长高了差别并不大,郭小麦跟她同龄,稍微熟悉点的应该都能认出来。
看着哭得几欲昏厥的陈翠莲,否认的话季惟是无论如何说不出口了,又想到自己眼下的窘境,她干脆把心一横,“娘,这十年让你受苦了!”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大悲大喜大起大落,不管是她还是陈翠莲都需要生活下去的借口。
如果哪天郭家的小闺女郭小麦真的回来了,她再把事情跟他们说清楚,在此之前,她一定会代替郭小麦好好照顾她的家人。
不过郭小麦丢的时候都已经七岁,早会记事。
以防万一,季惟也没敢把话说死,只说自己小的时候磕伤了头,差点没命,被人扔在路边好几天。
后来一对无儿无女的老头老太看她可怜就收养了她,身体是养好了但以前的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老头儿老太前两年死了,她就一个人单过,现在终于能稍微想起点儿就赶紧找这个地方来了。
陈翠莲听着忍不住又是一阵唏嘘,先大骂人贩子丧天良,又可惜那对好心的老头儿老太好人没能长命,对闺女“失忆”倒并不咋在意。
说个不好听的,就算是缺胳膊少腿了,那也是她闺女,只要人能回来,咋着都好,想不起来事不怕,以后在家呆的时间久了,还能有啥不知道的?
这样天大的喜事,她一个人实在乐不过来,迫不及待的领着季惟去找孩子他爹郭满仓。
为了方便来县城找闺女,郭满仓拿出全部家当还答应每个月匀出一半车钱才从老车把式手上盘到那辆旧驴车,这不天没亮就拉着社员们上集市顺便补贴点家用,往常都是临走前才会来火车站接他们娘儿俩,这会儿估计还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