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依云费力地掀开眼皮,环视周围。
逼仄黑暗的地方像是乡下的柴房,旁边还有一口大土灶,门外不时传来女人咋呼的声音。
“这儿是哪儿……”
似曾相识的感觉袭来,头疼欲裂。
记忆的最后一个残片是她从十四楼纵身跃下的画面,耳畔回想着刺耳的风啸。
自己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在这儿?
站起来活动了有些麻软的手脚,苏依云推门出去,阳光刺得她眯了眯眼。
院里矮窄的四方木桌周围坐了好几个人。
听到动静扭头的臃肿的妇人骂咧道:“懒货!起来了也没动静,我还以为你死里面了!我供你吃供你穿,尽养个没心肺的白眼狼!”
苏依云看着唾沫横飞的刘氏,微微发愣,暗暗掐了一下大腿,疼痛感让她皱了皱眉。
她——重生了?而且还是回到自己小时候?
“太阳都晒炕上了才起来!老娘是欠了你的了,还不滚去把猪牛喂了!”刘氏看见站着的苏依云翻了个白眼。
苏依云目光森凉,心中鄙夷。
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毫无愧色地站在这儿对她颐指气使。
她本是捡来带的,对刘氏一家人感恩戴德。整整十七年,她在苏家做牛做马。
刘氏却在得知苏依云的亲身爹娘寻女儿的消息后,抢了她从小贴身带着的玉观音做信物,将自己的女儿带去认亲!
狸猫换太子之术,被这位乡村野妇用得淋漓尽致。
而苏依云,被夺了身份不说,之后被卖给了村东的王屠夫。他嗜酒成性一喝酒就打她,那几年她身上就没有完好的。
那姓王的之后又欠了一屁股的债,她怀着孕,被娘家拒之门外,以至于后来跟要债的发生冲突,一番推攘之下,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也没了。
那本是她灰暗人生中唯一的光亮,却也没了,活着于她来说不过是折磨。
但是,老天让她回来了!
地狱归来,将命运的方向盘亲自交到了她的手上。
这一次,她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可是还是晚了一步,苏依依已经被她的亲身父母带走。
被抢了自小带着的玉观音后,苏依云哭闹,被抽打至晕丢进柴房,一趟就是三天,也没人管她死活。
刘氏还到处在村里说她贱命公主心,看不得苏依依好。
实在讽刺!
不欲与她纠缠,苏依云径直向外走去。
“站住!”刘娘吊了眉眼,上下打量了苏依云:“老娘跟你说话呢!长脾气了是吧,睡到现在你以为你是大小姐呢!”
苏依云霍然转头看着她,目光森凉怨恨。
“嗨,您别动怒啊。”村妇女主任一张嘴开合带着唾沫星子,典型地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不过按理说这俩孩子都是你养的,差别这大呢?依依还念着你的好,走的时候那小脸哭得叫一个惨。依云这孩子同样也是养了十几年的,怎么性子……”
没说出来的话已然明了,本就爱面子的刘氏勃然大怒,冲苏依云嚷嚷地更大声:“我看你就是皮痒了!”
说罢,她抄起水缸边上的水瓢就泼过去。
苏依云三步并做两步冲上去就猛地一推,一瓢水泼了刘氏一脸,头发耷拉下来,鬼似的。
“你——你!”刘氏气急,数九寒冬一瓢冷水当头泼下,风一过冻得她话都说不利索。
一旁的妇女主任赶忙上前,语气满是谴责:“依云啊,你怎么就不跟依依学学好,你妈养活你这么大不容易你怎么连孝道都不知道。”
苏依云扭头盯着她,目光锋利地像是要把人盯穿两个洞。
妇女主任努了努嘴,说了句村里还有别的事就匆匆走了,顺手抓了把花生米揣怀里。
苏依云抬步往外走,刘氏想追,刚跑起来却一脚踩了个圆木棍子,肥硕的身子轰然倒在一堆柴火之中,疼得她杀猪般地喊疼。
“你有本事别回来!看待会儿我怎么收拾你的,贱蹄子……”
刘氏浑像个泼妇在身后嚷嚷,苏依云加快了脚步她根本不想多待一刻,直到咒骂的声音渐渐听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