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喧闹的小巷尽头藏匿着一座古色古香的建筑,水珠从瓦片上滑落滴下,在地面的水洼中“咚”的悦耳一声砸出晶莹的水花。
白色的板鞋随意踩过浅浅的水洼,在古韵十足的精致建筑面前停下。
清淡的茶香从里面飘出来,似乎将这条杂乱无章的街道染上了安宁缓和的意味。
刚得以休息的阿叶无意往外一瞥,微微一愣,擦着柜台桌面的动作也跟着停下,反应过来,对着门口站着的……女孩,温和地笑了一笑。
可能是女孩。
那人穿着宽松的黑色卫衣,下面是深灰色的牛仔裤和纯白的板鞋,因为昨夜下过雨,这条年久失修的路上尽是坑坑洼洼的,鞋面沾了泥点。
让阿叶这位洁癖患者很想用手里的擦桌布将那泥点擦去。
而让他模糊了这人性别的原因,是她那雌雄莫辨的脸。
那张脸很精致漂亮,即便算是半个娱乐圈的他见过无数帅哥美女,盛世美颜,都不由得惊艳一把。
能让人惊艳的脸,定有一幅精致如画的眉眼,那双纯粹如墨般的黑眸平静无波,透着几分淡凉的意味。
女孩脸庞线条棱角分明,清隽中又携裹着几分英气,气质更是有几分桀骜不驯,第一眼还真瞧不出是男是女。
而且她个子比大多数女孩要高,阿叶估计,有一米七五左右。
姜茶拉下宽大的卫衣帽子,露出一头到肩膀的墨发,柔软的发丝垂在脸侧,削弱几分冷硬。
她抬眸看了一眼烫金的古风牌匾,踏上台阶,走进店铺。
阿叶连忙放下擦桌布,迎过去,脸上是职业性的礼貌微笑,“客人有预约吗?”
墨香轩虽然坐落在市中心最偏僻杂乱之地,但确实是实打实的千金难买一位。
据说这的老板是某个世家贵族子弟,玩心一起开了这家餐馆,老板不求挣钱,便很任性,一天只能预约十个位置。
物以稀为贵,导致想来一探究竟的人数不胜数,渐渐的,这里也成了权贵们证明自己的最佳地点,毕竟,预约不到墨香轩的还真称不上权贵。
“没有,”女孩嗓音清冷微哑,语气淡淡的,很是悦耳,她又说:“我找贺绍。”
阿叶一愣,一向温润的年轻男子,此时看人却带了一些唐突的打量。
姜茶看他不说话,眼神也稍显古怪,微微皱了下秀致的眉。
阿叶反应过来,“咳”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这边请。“
阿叶引着姜茶来到一个包厢门口,等人进去,他妥帖的将门关上。
四下无人,他脸上才浮现不解的表情。
这就是老贺嘴里夸得天花乱坠的女孩?
有点不合适啊……
门内。
贺绍看着对面冷冷淡淡的女孩儿,也沉默了好一会儿。
面对这位著名导演,女孩却淡定的不像话,捧着香茶慢条斯理的饮着。
她对面微胖的中年男子是目前娱乐圈内顶流的著名导演,入行十多年创作六部电影,其中一部得了电影圈内含金量最高的银熊奖,有两部入围金狮奖和银熊奖,剩下的就算没得什么有名的奖项也是好评连连,常年在票房排行榜上。
说实话,姜茶在收到这位导演的消息时也惊讶了一下。
看他一直不吭声,姜茶终于放下了茶杯,抬头看向贺绍那张自带威严的脸。
“贺导有事可以直说。”
贺绍看着女孩儿情绪寡淡的眼眸,拿出手机,点了几下递到姜茶面前。
姜茶看去。
贺绍:“这是你?”
手机屏幕上是一张照片,女孩一身露背红裙,三分冷七分魅,艳唇微勾,风情万种。
那张脸,赫然是姜茶,现在这个与照片中差异巨大,冷淡至极的女孩儿。
姜茶顿了顿,将视线从该屏幕上移开,“嗯”了一声。
“……”贺绍收回手机,一边呼了口气,总算接受了女孩儿私下和照片里差异巨大的事实,这下不仅放心下来,还更有把握了。
毕竟这直接就能看出女孩儿的演技了。
贺绍灌了口茶,直说目的,“我联系姜小姐,是想邀请姜小姐参加一个电影试镜……”
那电影就是贺绍的,目前还在筹备中,参演人员找了个七七八八,但这电影中最让他看重的角色还没个苗头。
几乎所有演员都被他看了个遍,就是没有一个满意的。
姜茶差不多猜到了,她一手撑着下巴,嗓音始终平淡,“试镜?”
邀请试镜,并不是邀请参演。
贺绍以为她是不满意,说道:“还有很多演员我还没看过,所以得举办一场试镜……”
万一有更好的呢?
毕竟科班出身又自带流量的明星,还是要比一个一无所知的素人好一点的。
姜茶点了点头,也没解释她并非是不满意。
反而……乐意至极。
一缕风穿过半开的窗,掠过女孩脸侧的发丝,微微掩住那双长睫下漆黑微冷的眸。
姜茶抬起眼睑,透过半开的窗看着外边不知何时又下起的绵绵细雨,乌云密布的天幕映在眼中,昏暗无光。
“我会准时到的。”
走出包厢,外头挂在墙上的电视正在播放,是音乐频道,从里头传出一个男生的声音,嗓音空灵干净,挺好听的。
阿叶一个转头,看到身后不远处的女孩,愣了一下,连忙站起身,笑问:“客人要离开了吗?”他从柜台后出来,在伞桶内拿了伞。
最近几天都多雨,这会儿又下了起来。
姜茶没理他,抬头看着电视。
电视屏幕内是一个站在聚光灯下的少年,雪白的卫衣,短短的墨发有几缕垂在额头,衬得肌肤白皙,正唱歌,一双清澈的眼睛似琉璃,氲着浅浅的雾气,不知有没有笑意,但看着挺温柔的,遗憾的是,他脸上带着面具,只露出一截白皙的下巴和艳红的唇,不过这冰山一角,也能看出是个美人儿。
电视屏幕的左下角,有两行字,很不显眼。
——旧梦
演唱:阮漉。
阿叶拿着伞来到姜茶面前,抬起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姑娘?”
不是‘姑娘’就是‘客人’,像旧时的贵族子弟一般。
姜茶回过神,看了一眼他递过来的伞,没接,视线一转,外头雨幕朦胧,已经下大了,她皱了皱眉,拉上宽大的卫衣帽子,能遮住雨丝,也盖住精致的眉眼。
不打一声招呼,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