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营长！”
母亲姜爱敏虚弱地站起来，全家感激地含笑相迎。
“今天多亏有你从河边经过，小女才捡回来一条命。”
“嗯，不客气。”
对方飞快扫了她的方向一眼，微微点头示意。
那一身正气的模样，好似从来没有女人能近他的身，浑身上下透着股子禁欲清冷的气质。
“这是部队发的金创药，有利于后脑勺的伤口愈合，一日两次。”
将药放下后，男人很快就告辞离开了。
邱秀英轻咳一声，走进了客厅。
“爸，妈，大哥，我没事了。”
她没想到，简单一句【我没事儿了】，竟让客厅里的亲人全红了眼。
吓得她赶紧转移话题，“那个，爸，妈，刚才来的那人是谁呀？”
原来落水后，救她的人名叫顾司衍，是村长大儿子的战友，才23岁，已经升到营长了。
再过两天，就是村长父亲八十岁大寿，想来是跟着战友一起回来给老爷子祝寿的。
邱秀英原本想解释一下自己落水的原因。
可一看母亲姜爱敏，一副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的样子，父亲更是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话到嘴边也说不出口了。
不知道凶手是谁，此时说出来也只是徒增家庭烦恼。
她叹了口气，走到母亲脚边蹲下，一把抱住母亲的腰。
“妈，你莫担心，我今天不是要寻死，只是去河边散散心。”
“就是点背，不小心脚滑摔了一跤，磕到后脑勺又栽进了河里。”
“幸好吉人自有天相，遇到了贵人，这不没事了？”
姜爱敏笑笑，抬起手回抱她，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发顶。
“嗯，妈信你是个坚强的好孩子！”
“媒人的事你莫担心，妈已经拒了。”
“妈的秀英这么优秀，不能让家里拖了后腿，你应该过自己想要的人生。”
埋在母亲怀里的邱秀英，眼泪唰地一下就下来了。
过她自己想要的人生吗？
上一世她父母早亡，是个孤儿，从小在福利院长大。
她想要的人生就是父母双全，身体健康，家庭温馨和睦，幸福一辈子！
邱秀英抹了一把眼泪，仰头笑道：“妈，你也莫担心！”
“给我三天时间，让我想想办法，我肯定可以把手术费凑齐的。”
“实在不行，我就去竹器厂当少奶奶，我那同学那么喜欢我，长得也不差，嫁过去简直就是掉进了蜜罐子里！”
姜爱敏听着她的这些话，眼泪啪啪地往下掉，不停地摇头。
“好孩子，值不得。”
“不治了，妈不做手术了，就在家里好好养着。”
*
母亲的手术，必须做。
从客厅出来，邱秀英准备先去找刘志，要回自己的钱，再找小学、初中同学，挨个借一借。
行不行，总要先试一试。
乡村小学教师的工资是15元每月，她是临时工所以少很多，一个月只有8元，才发了一个月。
母亲没生病前，家里宠她零花钱给够，所以她还攒有小金库。
前段时间，刘志以没钱买种子和化肥为由，找她借走了50元，那几乎是她所有的积蓄。
如今母亲生病急用钱，谁还管他有没有钱买化肥种子！
她刚跨出院门，没想到大哥邱志远竟然追了出来。
“小妹！”
“嗯？”
她闻声回头。
邱志远目光复杂地盯着她的眼睛，“你老实告诉大哥，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落水的地方，大哥刚才特意去看了，都是泥巴和水草，压根就没有石头。”
“是谁欺负你了？大哥要他的命！”
邱秀英既意外又感动，没想到自家大哥情急之下，竟然能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她嘴角扬起一抹满足的笑，原来有亲大哥罩着的感觉这么好！
大哥如此敏锐，她也不准备欺瞒，一五一十道：“我确实是被石头砸下河的，人没看清楚，应该是个女的。”
“我想了一轮，平日里也没和人结仇，一时猜不到会是谁。”
邱志远的脸色沉了下来，浑身透着不好惹的戾气。
她见状，赶紧上前一步拍了拍大哥的手臂，状若轻松地笑道：“大哥放心，我现在真没事儿了。”
“这件事情，咱们暂时先不要告诉爸妈，好不？家里本来就够愁了。”
邱志远默默点了点头。
见她转身，准备朝着刘志家方向走，大哥终于忍不住提醒。
“小妹，那刘志家没几个好东西，实非良配。”
邱秀英一愣，这层窗户纸突然被捅破，不知为何，心里竟然放松了许多。
她发自内心地笑了笑，“嗯，大哥我晓得了咧！”
邱志远也没想到，一向倔强的小妹竟然这么容易就听进去了？简直跟做梦一样。
*
现在正是春天播种的时候，不出意外，刘志应该在山坳那边的田里插秧。
她去找他，要穿过一片茶籽林。
“哎，顾司衍，你是不是看上人家姑娘了呀？”
山坳上面的小路传来人声。
“认识这么多年，还以为你真是清心寡欲，不近女色，准备打一辈子光棍，原来是看脸呀？”
“不过你眼光确实不错！附近十里八乡，再也找不到比她更好看的小妹妹了！就是眼光不咋样，太好骗了。”
“别胡说！”
“哎哟哟，你都敢做，还怕人说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先是人工呼吸，将人打横抱着送回家，又是急慌慌亲自上门去送金疮药，生怕人家姑娘后脑勺落疤。
要说真没有一点心动，打死我都不信！
都是男人，放心，我能理解你的。
你说句话表个态，要真看上了人家小姑娘，兄弟好事做到底，帮你追！”
“去去去，你还是先帮我把东西找到吧！那是我妈新送的生日礼物，回头知道了又要念叨死我。”
邱秀英呆在原地，直到两个声音渐行渐远。
她慢慢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脸不知何时已然烧得发慌。
“呸！想什么呢，正事要紧！”
邱秀英一拍脑门，继续往前走。
转过山坳，很快就寻到了在田里弯腰插秧的刘志。
刘家大姐先发现了她，用胳膊肘碰了碰刘志，两人朝着她的方向望过来，低声耳语了几句。
刘志目露晦涩，终是洗了洗手，不紧不慢地朝她走了过来。